容歆和延禧宫的嬷嬷一同出宫, 除了能够稍加安慰大福晋,她的作用也只有走得时候顺便叫走了这位嬷嬷。
两人一进宫便分开,她回延禧宫与惠妃呐喇氏如何说,容歆大致能猜到, 这件事惠妃定然不会善了, 容歆便也没硬要挤在惠妃前头多管闲事的想法。
而容歆一回到毓庆宫, 便和坐在惇本殿里的皇长孙碰个正着。
皇长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反应过来后, 倏地从椅子上滑下来,颠颠儿地冲到容歆面前, 一把抱住她的腿。
“嬷嬷!”
他一遍一遍地叫着容歆,手脚并用地往她身上爬,但总也爬不起来,反倒将容歆的衣服拽了个乱七八糟。
再任他爬下去, 恐怕会失仪, 容歆赶忙弯腰抱起他。皇长孙一到了她怀中,立即便紧紧抱住她的脖子, 头也紧紧地靠在她肩窝处。
“女官,昨个儿午间, 皇长孙睡醒了没见着您,晚上便坐在外间摆弄着拨浪鼓, 等到熬不住了才睡下。”
容歆闻言,轻轻抚了两下皇长孙的头, 柔声道:“我只出去两日, 平时不是都陪着您吗?”
皇长孙听没听懂, 她们谁都不知道, 只见着他一直抱着容歆不撒手。
雪青酸溜溜地捏了捏皇长孙的小手, 然后才对容歆道:“女官,太子妃请您回功后便去她那一趟。”
容歆应下,抱着皇长孙便往太子妃的屋子去。
入内后,太子妃请她坐下,容歆原想将皇长孙放到榻上,但他极不配合,两只小短腿儿高高地支楞起来,嘴上喊着:“不、不!”
容歆是两只手拖着他的腋下,平稳的往下放,便是他腿不配合也无能为力。
可皇长孙屁股碰到软榻时,更是连小肚子也使劲儿往上挺,以行动表示他不愿意去榻上的心意。
太子妃见此情形,笑不可抑。
容歆无法,只得提回皇长孙,抱着他坐在圆凳上。
而皇长孙一到她怀中,瞬间便乖巧下来,小手握着容歆的拇指摆弄着玩儿,不哭不闹。
“弘昭若是想黏着谁,总会教人拿他毫无办法。”
容歆低头看向怀中的孩子,笑道:“谁教咱们皇长孙惹人喜欢呢?”
皇长孙似是听懂了她这话,突然抬头冲着容歆甜甜地一笑,然后扭过身,张开双臂搂着容歆的腰。
一个小孩子,这么依恋地靠在她的怀里,容歆这颗心软的一塌糊涂。
太子妃无奈地摇头,“他最会讨人欢心,皇阿玛和姑姑皆教他哄得全没原则了。”
“只皇上那般,我可没有。”容歆可不承认太子妃的话,康熙那才是宠坏人的模样,她还是极有分寸的。
太子妃却认为两人不遑多让,但最精怪的还是皇长孙,遂趁着容歆未注意时,悄悄瞪了皇长孙一眼。
然而皇长孙瞥了她一眼,眼神十分嫌弃,随即扭头埋进容歆怀中,再不看他额娘。
太子妃顿时气得哽住,也学着儿子的模样,撇开头不搭理他。
容歆当没看到母子俩幼稚的“交锋”,说起大阿哥府邸的事,“惠妃的人问了,是大阿哥府邸的侍妾李氏莽撞,在大福晋跟前提起大阿哥的事,大福晋多想,便吓到了自己。”
“大嫂可还好?孩子没有大碍吧?”
“并无大碍,只是这么一遭下来,多少有些胎不稳。”
太子妃叹了一声,“上一次大哥战场上危在旦夕,大嫂便跟着受惊,万幸吉雅健康平安地生下来,这一次孕时,大哥又不在……”
容歆听她心疼大福晋,便想到罪魁祸首可不就是太子吗?
其实这时代,男子重视子嗣,却少有人有意识地在怀孕的妻子身边陪伴,不趁着妻子孕期纳妾,都算是很洁身自好了。
更何况还有什么三从四德七出约束着女子,她们中的大多数对夫君要求不高,乐天知命地日复一日。
容歆略过太子妃话中的涵义,道:“大福晋性格如此,便该注意着不教人近身胡言乱语,何至于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一样的事情?”
太子妃深有同感,问道:“延禧宫的人没借题发挥?”
“穆嬷嬷从前是伺候太皇太后的,惠妃亦不能随意指责。”
容歆一直注意着皇长孙,见他去抓桌子上的杯子,便取过来喂到他嘴边,然后才继续说道:“穆嬷嬷她们是有些大意,我在大阿哥府邸时见她也自责不已,想必日后会更警醒。”
“倒是,好歹要给老嬷嬷一些面子。”
容歆低头为皇长孙擦着嘴角下巴,淡淡地说:“说到底,还是大福晋性子不够强硬。穆嬷嬷她们这些老宫侍极乐意年老后得主子信重,能有一栖身养老之所,碰到好脾气的主子是福气,欺主肯定不敢,但松懈一二是难免的。”
便是如今的容歆,也偶有力不从心之时,更何况穆嬷嬷她们年纪还要更大,没有年轻时的谨小慎微和冲劲儿,可不就身子骨和脑子都不爱动了吗?
这样的话,容歆也就是在提点太子妃时才会说一说,平时是绝不会说出口的。
是以,容歆对太子妃语重心长道:“浅缃她们几个是用着趁手,但您也该提拔些年轻人了,趁着浅缃她们几个能带动,早些培养。”
“您这话说得跟托孤似的……”太子妃原是玩笑似的语气,可笑着笑着,便渐渐有些笑不出来,叹息道,“好好地,您说那样伤感的事情作甚?”
“未雨绸缪,居安思危。”容歆倒是语气轻松,“皇后娘娘、太子和您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