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枝园里,春光摇曳。美玉公子,面若冰霜。他的魂魄已归位,他的目光已深沉。
“出来。”采蘩退开一步远,手上很稳,乌匕不移。因为,这把匕首已是她身体的一部分,运用起来得心应手。
“你做什么?”神仙的风度片片飞去,真正的向琚并不温柔,也不亲和,声音无情。
采蘩视若无睹,置若罔闻,比无情,她不输他,“那晚拿刀架我脖子的,统统给我出来,否则,你们公子的脖子就断了。”
灰袖如鹰翅,五六双在花园中上下翻飞,令人眼花缭乱。
“放开公子,饶你不死!”一声声喝斥嘹亮,刀砍劲风。
采蘩娇笑,刀尖由横而竖,分寸不进不退,人却往向琚怀里一依,单手贴在胸膛,“你们若再上前来,看是我先死,还是你家公子先没命。”
向琚沉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那般美艳,那般妖媚,与他如此暧昧无间,但感觉不到哪怕一分半点的羞情怯意。
他突然笑,反右手将她的腰紧紧搂住,左手捉住她拿刀的右腕,“采蘩姑娘要取兰烨性命,可别手软,一刀刺入便是。”
此时,两人贴得一丝缝隙也无,看在众卫士眼中,倒感觉是他们该避场。
“你以为我不敢么?”采蘩没想到他如此大胆,心里震颤,但神情极冷,唯呼吸快起来。
“你敢么?”向琚慢慢倾过身子来,如他所料,那刀尖始终不曾刺痛自己,接着道,“你如此做不过为了逼那三人露面,好确认是我派了人夺了义母遗物。如今人已经让你逼出来了,刀子可以挪开了。美人玩刀。万一伤了自己,会让人心疼的。好,我承认人是我派的,东西在我这儿。”
采蘩死死握着刀柄。他说得都对,从头至尾,她没有想过杀他,甚至伤他。刀锋落下,她要往后退,才发现他还没有放开她。
“五公子可以放手了。”她一挣,但人没有挣开。右手吃痛,连忙回头看,是灰衣首领将乌匕夺了过去。
“把匕首还给我!”她惊叫。并剧烈挣扎,“还给我!”孤客说过,她若丢了它,也会弄丢自己的命。
向琚是文人,虽然男人力气该比女人大。但搂一个豁出命挣扎的女子还是很有难度的,终究抱不住,让她摆脱了出去。
采蘩扑向灰衣卫士,双手就是要抢他手里的乌匕,“还给我。”
一旦主人不在她要挟之中,灰衣人根本不将其放在眼里。一扬手,匕首飞了出去,钉在高大的树顶上。“以免姑娘对公子不利,暂时让它在树上待一会儿吧。”他只是信手甩出,刀锋却全没入树干,不由愣了愣。什么刀,竟如此锋利?
采蘩急忙找到匕首的位置。以她一人之力,绝不可能爬那么高把它拔出来。不由怒瞪向琚,“让你的人把刀还给我!”
向琚却不理会,转身进入五角亭,“采蘩姑娘,再来喝杯茶吧。”
“把刀还我,我跟你喝茶。”采蘩站那儿不动。
“你们都下去。”向琚将冷茶倒了,重新起炉,把茶壶放上。
灰色的身影即刻隐没入各处,园中一花一叶都恢复常态,仿佛真只有两人一样。
采蘩冷冷道,“我义母的遗物让美玉公子抢了,这种事传出去恐怕还真没人信,但却是我刚才亲耳听到的事实。”
“确实,你就算这么说,也不会有人信你的。”向琚侧坐,倚靠亭栏,姿势那么优雅高贵,“反倒是采蘩姑娘这把匕首要是不拔出来,就成了你的罪证。”
“罪证?”采蘩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毫发无伤,唯一的风童又不在,一把插在你家树干里的刀,如何成为我的罪证?也不会有人信你的。”
“我府上的刘大曾经让你削发,可证实你拥有这把刀。而我虽未受伤,但以我向兰烨说出来的话,城中会有多少人以为我撒谎?采蘩姑娘,怀壁其罪。你带刀入我青枝园,在你我都无人证的情形下,我会更无辜的。”因为,他是美玉无瑕。“现在,你既不能爬树,何不先坐下来说话呢?等我们好好把误会消除,什么都可以商量。”
采蘩眯眼,“这是误会吗?你深更半夜让人来抢东西,还是不得已了?”
“真是不得已。”好吧,她要站着就站着,向琚坐着却舒服,“我曾跟姑娘说过你义父母的死因有异,可你却否认了。我对姑娘真心相掏,姑娘却是如何待我的。明明知道些什么,却闭口不提,真让兰烨失望啊。”
“可笑。”他失望,她才被他当成好骗的呢,“五公子的真心相掏就是什么都不肯说。这也罢了,朝廷秘密我也没兴趣。而公子所谓的闭口不提,我却真不知道义父义母的死是怎么回事。当时我并未亲眼目睹,如何能随意编造?”
“那么,为何姑娘对你义母的遗物如此耿耿于怀?告诉我,是否至今你仍什么都不知道?”茶壶盖左右拍,向琚不管它。
“我凭什么信你?谁能保证你不是杀害我义父母的真凶?口口声声说要帮他们,但五公子你究竟是谁,为谁在查证此事?你不能证明,我又如何能对你全盘托出?”声声反问,声声疑问。
“姑娘果然并非一无所知。兰烨不是谁,虽为御史中丞大人暗中查访此事,却无可证明,你只能选择信我或不信我。”向琚摊开双手,身后壶盖乱跳。
采蘩实在看不下去,走入亭中,将茶壶放在石桌之上,又出亭走到树下,“空口无凭,我与公子亦不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