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蘩“老实”,“这园子不是他的,是他大姐的。原本想送他,他不要,一直只以借住的名义。这回将园子借我住,已经征得了他大姐的同意。三姐姐每到一处就要赶人走,却总不问清地方的主人是谁,容易闹笑话,今后还是慎重些好。”
姬莲虽然刚得知这事,却嘴硬反驳,“大姐既然有意要送,那就是我夫君的了。我也并非不近人情,不过怕你和我住不了一处,好心好意给你个建议罢了。要不这样吧,我公公在长安城里也有外宅,我请他借个地方给你。”
“三姐姐这话说的,你我在姬府都住得好好的,为何这儿我就跟你住不了一处?再者,这地方那么大,要是一南一北两头住,说不定一年到头都见不了几面,更何况我最多待到开春就走了。”口口声声夫君公公,姬莲当自己不是如夫人,是正夫人了吧?这位真是到哪儿都要争最好的,采蘩不知该不该同情独孤棠。“你若真想要我走,不如你去跟你夫君说。他帮我好心好意借了这园子,这才没过几日,而且我今早还说住得很舒服,在周陈正要开始和谈的关节突然这么闹腾,会以为我们南陈没诚意。”
都扯到国家大事上了,姬莲不懂,懵得回不了话,直到刘婆子咳了两声,给她使眼色,她才不甘不愿哼了一声,“那就我跟夫君说吧。不过,若他要你搬——”
采蘩嘴角含笑,“那我自然就搬了。”
“你说的,可别到时候赖着不肯走。”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不见得是自信,却是为了面子。
姬莲半个月前嫁进了国公府,独孤棠始终不曾出现过。一开始她能理解因为他在返回途中,但后来听说他护送南陈使团抵达长安了,却仍不见人。刘婆子打听到他住居澜园,她急切想见他,便向长辈们请求过来服侍。国公爷说不管,倒是国公夫人董氏赞她贤淑,不但支持她,还让国公爷写了封信给独孤棠。只不过她出门时,西厢里住的胡黎冷嘲热讽,说她做无用功。
“等到那时候,我也不好意思赖了。”采蘩举茶杯,“独孤棠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他说这园子我能作主,所以三姐姐今日先回去吧。”这回,还是她赶人。
姬莲顿时眯眼,不悦到了极点。
芬儿忍半天了,再也忍不住,“这园子不管是大姑奶奶的也好,还是新姑爷的也好,那都是独孤家的。小姐如今是独孤家的媳妇,怎么都比你这个客人更能作得上主吧?哪里轮得到你来送客?”
芬儿插嘴,云夕也名正言顺管起闲事,“这种话听起来好像你家小姐是独孤大公子的正经夫人一般。难道周和陈不同,为妾者也当得起家成得了主子了?而且,怎么那么小家子气?事大事小不分清楚,我们可不止是独孤棠的贵客,也是北周朝廷的贵客。小心我们到南陈使节大人那儿抱怨你们撵客,连累你家新姑爷的前途黯淡。”
采蘩发现云夕这趟跑出来,别的不好说,口才肯定是长进了。
刘婆子瞪芬儿一眼,亡羊补牢,“两位姑娘千万别误会,其实南陈发生过什么都不要紧,陈年的旧事了。我家小姐本是好心,怕因旧事相处尴尬,才提议换一个更好的住处,并没有要赶走你们的意思。”
这叫睁眼说瞎话。
“谁要赶谁走?”独孤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