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晏今日下学,已经有些累了。
但同窗喊他出去吃饭,他已经推辞了几回,这一回再推辞,实在不好,只能去了。
酒楼里还算热闹,关晏打了个呵欠,他在这一群同窗里年纪最小,他们也不会非要关晏多喝酒。
关晏一向觉得喝酒误事,便只坐在一旁,与他们闲谈。
隔着一道屏风,旁边传来几个男子的议论声。
“钟九啊,你真的定亲了。”
“定了,明年成婚。”
钟锦回答。
“你定的哪家的姑娘,我妹妹听说你定亲,在家哭天抹泪的,你这让我怎么跟她交代。”
林子义拍着桌子说道。
林子义,正是林县令的孙子,钟锦的友人。
关晏在一旁听了一耳朵,心说钟九不就是姐姐说的那人吗,人家都定亲了,可见姐姐是真的遇上了骗子。
这可不行,回头得请两日的假,回家看看。
姐姐先遇到了张泽这个狗东西,又遇上一个骗色的,姐姐要是知道,不得气死了。
钟锦回道,“是上河村的,说了你也不知道。”
关晏脸色变了有变,喃喃道,“上河村?”
同窗推了他一把,“怎么了,你想家了。”
关晏摇头,继续听墙脚。
虽说这种事情不是君子所为,但事关长姐,不可轻忽。
“上河村是什么地方,你放着我妹妹这么好的姑娘不要,你娶一个大字不识的乡野村妇,钟九,你是疯了还是傻了。”
林子义愤愤道。
桌上众人静默了一瞬间。
林子义果然是亲哥哥,只有他才会觉得天底下的姑娘,他妹妹最好。
林子义愤而拍桌,“我妹妹自然是好的!”
友人赶紧道,“好好好,没说不好,没人说啊。”
林子义这才满意,心说这群眼瞎的混账东西。
钟锦则对林子义指责关盼的行为十分不满,道,“我未婚妻子哪里都好,谁家往上数三代,不是在地里刨食的,你这叫什么,叫数典忘祖。”
“她弟弟读书很是不错,十三岁就考中了秀才,日后前途无量。”
关晏心想,我就是十三岁考中的秀才,老师们也曾说过他日后必将前途无量,真是巧啊,呵呵。
林子义也不是那等狂妄骄横的人,半晌道,“唉,是我说错话了。”
钟锦这才满意,关晏在一旁心想,数典忘祖这词儿,能不能这么用。
“上河村哪家的?”
又有朋友询问,“我嫂子就是上河村的,姓张,我听说上河村好多都姓张,说不定咱们日后就是亲戚了。”
“上河村的关家。”
钟锦回答。
朋友听了,道,“上河村的关家我也知道,他家的大姑娘~”朋友说到这里,脸色变了变,凑过来想对钟锦说什么。
钟锦猜到他只是知道一些关家的事情,于是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关家的事情我都知道。”
朋友意识到自己的逾矩,笑着对众人道,“我听我嫂子说,关家的姑娘是那一带最漂亮的。”
钟锦道,“我又不是贪图她的美貌,她人品性子都是好的,日后你们就知道了。”
说罢他举起了酒杯,显然并不想在饭桌上谈论这件事情。
关晏靠在屏风一边,心神恍惚。
他姐姐定亲了,他当弟弟的,竟然不知道!这是哪天的事情啊!还真的定了钟家的人,开什么玩笑!他还没同意呢!关晏心中愤愤,旁人有个朋友喝得有些醉了,高声喊道,“关晏啊,你的文章写的真好,回头给我也指点指点。”
关晏只想捂着朋友的嘴,另一边的钟锦自然也是听到了关晏这个名字。
其他人喝酒吃饭,没有注意到,但是钟锦听得很清楚。
关晏是谁。
他未婚妻的弟弟,他未来的小舅子,这就隔着一道屏风坐下了?
钟锦起身,准备过去瞧瞧,既然听见了,那就不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关晏也整理了几下衣服,准备瞧瞧钟锦是个什么模样。
于是两人一起饶过了屏风,走到一张空着的桌子前,然后面对面坐下。
关晏十四,还是个清秀的小少年,钟锦十八,生的白净,也是个眉清目秀的,挺好看。
两人四目相对,关晏先道,“你与上河村关家长女关盼定下了婚事?”
“是,就是前日的事情。”
钟锦道,“你是关盼的弟弟?”
“对。”
关晏点头,“我叫关晏,今年十四,去年考中去了秀才,你刚刚说的前途无量的那个人就是我。”
钟锦立刻面露笑意,“对,我知道,你爹喝了几杯酒,便一直同我夸赞你,你姐姐和妹妹说你读书很厉害,我都知道。”
关晏的气势弱下来一些,他心想,他娘不是随便的人,既然答应了婚事,肯定是经过考量的,不可以随便答应。
“你是真心的吧?”
关晏问道,“你若是只贪图我姐姐的容貌,大可另娶他人,现在还来得及,我姐姐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你可要想清楚了,你也知道,我日后是一定能当官的,你若是有负我姐姐,我定不能饶你。”
小舅子上来就是威胁,可见对姐姐的真心。
钟锦也不生气,道,“自然出自真心,你姐姐聪慧,若我心思有假,她当然不会同意。”
他说话的时候颇有些紧张,毕竟是小舅子,正经的亲戚,不能含糊。
关晏颔首,“我知道。”
两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