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盼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种事情,钟家虽有些矛盾,但还没有到闹出人命的地步,也没人敢欺压到关盼头上来。
这等事情,关盼是万万没想到。
八太太蹙眉,靠在椅子上好一会都不说话。
关盼倒了杯茶,推到八太太面前。
八太太喝了口茶,缓过来之后说道,“真是叫你看笑话了,我从前瞧着家里头大嫂和五嫂争吵,人家都有办法收场,如今这事情落到我身上,我竟不知道如何处置。”
关盼犹豫片刻,说道,“八嫂,咱们一向关系好,我也说些心里话,你别见怪。”
八太太道,“你说就是,我还能怪你不成,也就是你真心为我着想,我给爹娘兄嫂写信,都是让我多多忍让,你看我忍让得还不够吗,这人都骑到我头上来了。”
关盼道,“八哥在朝为官,官职虽不高,但内宅不安宁,他在外头想必也不能安心做事,为着八哥着想,也得让这二人少招惹些麻烦,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实在不像话。”
八太太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知道她在这家里头,总是气短了些,因此做事畏首畏尾。
“我若把人打发人,又如何你八哥的上司交代。”
八太太道。
“磋磨人的法子多着呢,八嫂你是当家的太太,你别自己在家里说不上话,你就是同往常一样,与八哥争吵也不是大事,哪里有夫妻还分高低的。”
关盼道。
这事儿是真得八太太自己想通,不然关盼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没用。
自家那位堂兄绝不是刻薄的人,八太太何至于把日子过成这个糊涂样子,自己受苦孩子们也受苦。
最重要的是,男人不见得知道你的“忍辱负重”,八太太年纪轻轻,就这般蹉跎下去,钟八爷就是原本不把其他女子放在心里,时日一久,他瞧着八太太这样,肯定觉得不舒服,没有谁家是这样过日子的。
女主的人就是女主人,怎么能够任由她人欺压,谁送进来的妾室不是妾室,钟八爷要是连上司送来的妾室都得罪不起,他能有什么前途。
那上司也是吃饱撑的,给下属家里塞女人,什么东西!八太太神情疲倦,关盼真是怒其不争,低头先喝了口茶,省得把自己气出毛病来。
“八嫂,你就想想我说的话吧,八哥好不容易高中进士,当了几年官,总不能因着家宅不宁,叫人笑话吧,”关盼苦口婆心,“你将那二人处置了,道理也在你这里,八哥并不是不讲理的人。”
关盼说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放在钟八爷的人品上说的,他要是个混不吝宠妾灭妻的,关盼肯定劝八太太跟他和离。
昨夜钟锦这夫妻二人的往事,显然他们夫妻不是盲婚哑嫁胡乱在一起的,结果好好的日子过得糊里糊涂,关盼心说这二人都是哑巴吗。
八太太忍不住落泪,“道理我都知道,咱们如今说的,又跟三年前有什么不一样。”
关盼道,“这样吧,八嫂,一会儿我去问问八哥,看他对这两个妾室到底是如何想的,就说你一时气急攻心,不太舒服,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叫我帮忙打理这些事情。”
八太太总是担心得罪自己的丈夫,总是担心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叫钟八爷不满,今日之事,说到底,她还是害怕自己惹了丈夫不满,担心自己处置妾室,叫他觉得自己没有气量。
其实更多的是失望,那妾室腹中的是,可是她丈夫的孩子,八太太除了担忧,更生出许多怨怼。
八太太拉着关盼的手,“那就麻烦弟妹了。”
关盼还想说些什么,喝了口茶咽下去了。
他想问问,这二人是不是真的青梅竹马?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这两个人,若是哪一个有不好的心思,因此把日子熬成这样,那她也不说什么,偏偏不是,这两人都挺好的。
兄弟到府上来,钟八爷也没有在外头多待,早早地回来了。
他刚进门,便听房里伺候的侍女说了家里头的事情,钟八爷的脸色变了几回,问道,“太太病了,请郎中瞧了没有。”
侍女道,“爷,姨娘小产了,您不去瞧瞧。”
说那两个姨娘,钟八爷才心烦得要命,摆摆手道,“我先去瞧太太,小产了叫她好好养着,要我过去有什么用。”
说罢,他径直去八太太那边了。
关盼在院里坐着,钟八爷刚进院门,先瞧见了关盼和钟锦这夫妻二人。
关盼行礼,道,“八哥,八嫂这会子不舒服,在屋里躺着,我倒是想问您几句话,您别见怪。”
钟八爷摆摆手,在摆好的椅子上坐下,“问我们俩怎么把日子过成这样的,是吧,我也想是怎么回事。”
“自从我中举开始,这几年我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钟八爷他也很委屈,他也是那等有了权势富贵就置发妻于不顾的人,然而这日子照旧过得稀里糊涂,他的妻儿与他日渐疏远,他也束手无策,这能怪谁?
他的福妹本来生的一张圆脸,一看就是很有福气的,如今下巴都尖的戳人了,从前他也劝过,说他们夫妻肯定还同往日一样,但自从梅姨娘从他床上起来,有了身孕,这话钟八爷都不敢说了。
他心中有愧,却不知道该如何。
钟锦说道,“八哥,不是我说你,你当初跟八嫂成亲的时候,哭天抹泪地说你会待她好的,你看看你把人磋磨成什么样子了,我昨日不好说你,你看看明日,我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