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晏临出门之前,再三叮嘱关盼,一定要仔细,不要被人骗了。
关盼自然一一答应下来,谢容送走长子,和关盼四目相对。
谢容有很多话想交代女儿,但她回头想想,自己这些年也过得糊里糊涂,索性就什么都不说了。
两人从村口往回走,阿花跟在关盼身后,不时拱她一下。
谢容走在后面,看着关盼和阿花嬉闹。
旁边有位大娘瞧见谢容,赶紧追上她,问道,“关盼她娘,那许先生的事情,你们家是个什么意思呀?”
谢容温婉笑着,道,“劳烦嫂子你跟许先生说一声,这事怕是不成。”
“怎么,你们家盼儿不愿意?”
大娘的热情劲儿立刻散了,“这许先生多好的人啊,十里八乡都有名,你们家关盼不能耽搁了,都多大的姑娘了,许先生她都瞧不上,难道还想嫁到梅州城?”
谢容听到这些事情就觉得头疼,只得硬着头皮道,“许先生比我家关盼大了太多,心里头又装着他前一位娘子,这事十里八乡都知道,我们关盼嫁过去,怕是不行。”
“这死人还能活过来跟活人争不成。”
大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谢容心想,活人怎么可能争得过死人。
关盼拒绝是对的,许先生再好,也不是她的良人。
是她的错。
关盼还在回想弟弟的劝导,她想把这些话说给钟锦听,看看钟锦是什么反应。
远在梅州城的钟锦觉得鼻子痒,又打了两个喷嚏。
接下来两日里,关盼都没有再听到钟锦的消息,一度让关盼怀疑钟锦真的是个骗子。
关盼家里十几亩地,一家几口人种不过来,大多是租给别人家的,每年都要去村长那儿重新写契书。
这事本来是关盼他爹要办的,但这日他急着打家具,关盼便过去了。
村长家的院子里有不少人,关盼准备去写契书,那租地的两家看见关盼一个人来,有人起了心思。
“关家妹子,这地不好种,日子也苦,妹子你能不能把地租写少些,你们关家几口人,也吃不了那么多米,就当是发发慈悲了。”
说话的是那家的大娘,也是外来户,当初逃难来的。
她凑到关盼面前,露出一副凄惨的神情。
“钱大娘,您不如去问问,还有谁家比我们家的租子更便宜的,你不如去租别家的地好了。”
关盼才不理会她,交粮的时候缺斤少两,他爹也不计较这些小事,今天还敢在她面前提起这些事情,也不嫌害臊。
钱大娘立刻垮下脸,咒骂道,“呸,怪不得嫁不出去,真是个黑心的东西!”
关盼啪一声把笔磕在桌子上,起身道,“这话你再说一遍,我看这地你们也别租了!”
占便宜占得多了,竟然不知好歹起来。
钱大娘理亏,但不肯认输,道,“我叫你降租子,也是为了你们关家考虑,叫你们关家多多地行善积德,给你们家攒个好名声,这样菩萨肯定也会保佑你的,叫你早早嫁出去。”
她说得振振有词,仿佛她是真的有理一样。
关盼听得荒谬话多了,倒是也不多这一个,就道,“钱大娘,这样吧,你们明年有了收成,交了我家的租子,再分一半出来给村里人,权当行善积德,也好保佑你那两个儿子早日娶上媳妇,我想菩萨也肯定会保佑你的,大家说是不是。”
周围发出一片哄笑声,钱大娘只能悻悻闭嘴。
“我能不能嫁出去,那是我们关家的事情,钱大娘还是少操这个闲心吧。”
关盼提起笔,写好了契书,和往年一模一样。
钱大娘只能在心里骂关盼牙尖嘴利,毕竟还得租关家的地,他们一家还要吃饭。
关盼这里还忙着,关家的门被人敲响。
关晴打开门,看见是个陌生人,一个中年妇人,身后带着几个仆妇打扮的人。
关晴道,“你们找谁?”
妇人倚在仆妇身上,道,“小姑娘,我们路过这个村子,我这不小心崴了脚,想在你们家歇一会儿,你问问你们家大人,行不行?”
关晴扭头喊了一声娘,谢容很快抱着小儿子出来,道,“怎么又喊起来了。”
谢容很快看见站在门口的妇人,微微蹙眉,但依旧有礼的问道,“太太有什么事情。”
妇人将谢容上下打量了一遍,心下有些惊讶,这女子可不像是个村妇,换件衣服说是谁家的太太肯定都会有人相信。
关晴道,“娘,这位太太路过村子里,崴了脚,想到咱们家歇一会。”
谢容也没多想,道,“那快请进,小心些,我去喊隔壁的婶子,帮太太看看脚,别伤得厉害了,晴儿,去给太太倒杯热水,您跟我进来,到堂屋里坐一会。”
几个妇人,瞧着也不像多凶恶,关正云就在后院,谢容也不怕她们是什么恶人。
孙氏道,“不用,不必劳烦旁人,我身边人就会看,并无大碍,只是我觉得不大舒服,便过来打扰了。”
谢容也不强求,请了她们几人进来。
孙氏对谢容的举止很是满意,跟她一起进去,又不轻不重问了几句闲话,谢容一一答了。
关晴倒了几杯水端上来,又把弟弟抱出去玩。
孙氏笑道,“小姑娘年纪不大,便这样懂事。”
谢容道,“我身子不大好,女儿还得替我操心,便懂事地早了些。”
孙氏点头,“姑娘家懂事,是娘的小棉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