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啊,你爹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啊。”秦氏一边摇晃着妞妞,一边说,“这兵荒马乱的,只有咱娘俩可活不了啊!”
林妞妞此时心中也十分惦记爹爹,可是她感觉头晕晕的,好难受。
她想到自己今天出去,爹娘忘了给她戴老虎头帽,恐怕自己是冻感冒了。但是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似乎又不热。
忽然,她感到胃里一阵抽搐。她忽然明白,自己这是饿了。她算了算,自己这一天都没怎么好好吃奶。
“吃奶,吃奶!”
林妞妞揪着秦氏的衣襟,小脸在秦氏胸前拱来拱去。
秦氏这才想起要喂孩子。她忙解开衣襟,袒露出丰满的乳|房,把乳|头送进孩子的嘴里。
“乳神啊,我崇拜你!”林妞妞感激涕零。两只小手紧紧捧着母亲的乳|房,卖力地吸吮起来。甘甜如醴啊,口齿留香啊。林妞妞心里涌现出无数赞美之辞,这才是生命之源泉呢!
可是忽然,生命的源泉断流了——林妞妞还没吃饱,秦氏的奶就不出水了。
林妞妞换到另一边,吮吸了几下,又没了!
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情。以往“乳神”总是非常慷慨,每每她吃到顶着嗓子眼,还有汩汩的甘醴涌出来,足够她再做个spa的。
可今天这是怎么啦,“乳神”你怎么啦?
林妞妞像小猫一样,用两只小爪子交替按压着“乳神”,就像在给“乳神”做按摩。
拜托拜托再给我一口,虽然人家说晚上不要吃太饱,最好七八分饱,可人家只吃了个半饱啊!
林妞妞急得直哼哼。
忽然,就听到院门上有拍打之声,“啪啪啪——”寂静之中,声音特别明显。
秦氏吓得身上一激灵。林妞妞也忘了自己还没吃饱的事,停止了吸吮。娘俩都竖起耳朵,认真地听着。
“啪啪啪”,门环又连扣了三下,娘俩再无法忽视,这是有人在叫他们家的门。
秦氏把妞妞往炕里边放了放,摸索着穿鞋下了炕,顺手从桌子上做针线的匣子里摸了把剪刀当做防身之用。
她到外面推开堂屋的门,向外问了声:“谁?”
“秀姐姐,是我——”
有个声音在外面低低地回答。
秦氏楞了一下,自她出嫁后,不是被人称林嫂子,就是秦娘子,没有人再叫她的闺名。周围的邻居们,都不知道她的闺名。
秦氏满腹狐疑,她穿过院子来到院门后。先没敢开门,她又问了一声:“谁啊,半夜三更的?”
只听外面一个熟悉地声音说:“秀姐姐,我是兰香。”
“兰香?!”秦氏吓了一跳,兰香不应该在城守府吗,怎么跑到她家里来了?
秦氏忙拉开门栓,开了院门。
开门一看,只见兰香穿着一件戴风兜的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的,如果不是熟悉的人,连男女都看不出来。再看,兰香手里还拎着个大包袱。
“兰香,你这是做什么来了?”
“别问了,先让我们进去再说。”
秦氏闻言吓了一跳,因为这时她才发现,原来门外不止兰香一个人——门旁还站着两个人,一高一矮,都穿着戴风兜的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的,连男女都看不出来。
秦氏向旁边闪开道路,兰香和那两人进了院子。
“快插上门。”兰香低声吩咐。随后她也不客气,带着那两人直接进了上房。
秦氏想到东屋里还有孩子,忙插好门,跟了进来。
兰香和那两个人都立在堂屋里等着她。
秦氏把剪刀放在窗台上,在桌上摸到油灯和火匣。
点着灯,有了光亮。秦氏这才看清,除了兰香,另外两个人,一个是中年妇人,另一个是个十来岁的男孩子。
“这是我们家夫人。”兰香对秦氏说。
秦氏一楞,一时竟没反应上来。片刻之后,才醒过味儿来——兰香所说的夫人,除了城守刘大人的夫人徐氏,再没有旁人。
秦氏的爹娘都是家奴出身,在爹娘教养下,她熟悉大户人家的礼仪。于是她上前跪下给徐夫人行礼:“给夫人请安——夫人万福。”
“免礼——”徐夫人虚扶了一下,说,“秦娘子,打扰你了。”
秦氏起身,请徐夫人去里屋就座,她去厨房烧水奉茶。
徐夫人给兰香使了个眼色;兰香会意,她跟着秦氏来到厨房说话。
“秀姐姐,家中可还有别人在?”
“只剩我和妞妞了……”
秦氏刚才把徐夫人让进屋时,看了一下炕上的妞妞——妞妞很安静,似乎是睡着了。
其实林妞妞哪里睡得着?不速之客半夜来访,激起了她强大的好奇心,她忘了饥饿,正躺在炕上专心听着八卦呢。
厨房里,秦氏一边起火烧水,一边无限伤感地告诉兰香,她丈夫林二郎被拉去当壮丁了。
兰香听了,似乎并不吃惊,大概她已经知道,官兵让城里所有壮年男丁帮助守城,如果林二郎没有逃出城,当然就会被拉去当壮丁。
兰香凑秦氏耳边,悄声说:“我们夫人说,辽王不可能到梁州来,梁州十之八九保不住……”
“什么?!”秦氏听得心惊肉跳。
兰香这话,跟杨六爷的话正相反!杨六爷说,辽王已经到了叛军后侧,这场仗打不到梁州城里来。可兰香却说,辽王的军队不可能及时赶到,梁州城根本保不住。
秦氏小心翼翼地问:“如果梁州城破了,那二郎他们会不会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