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夜空中有一颗流星急速地向梁州城飞来,随后只见空中红光一闪!
徐琬下意识地把眼睛一闭。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却赫然发现——她还活着,她的肉身还在!
她正在佛堂中打坐。面前案上供的白玉观音像,神态慈祥。观音像前的白玉香炉里,一支檀香已经燃了一半,轻烟正在空中袅袅地飘散着。
她又向四周看——只见兰香就像平常一样,在她身后陪着她,悄悄地做着针线。
她惊诧不已,问兰香:“兰香,刚刚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兰香放下针线,说:“太太刚才好像打了个盹儿……太太要不要喝杯茶醒醒精神?”
她摆摆手,意思是不想喝茶。她问:“静安呢?”
这时,刘静安从门外跑进来,对她说:“太太,我背过那篇文章了……我可不可以去花园玩会儿?刚我听外面的婆子说,老爷给二弟买了条哈巴狗,可好玩儿了。他们这会儿正在花园里玩儿呢!”
徐琬怔怔地看着静安,她分明看到静安被人一刀砍倒在血泊中;可是现在,他竟然活蹦乱跳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难道说,她们母子,还有兰香,一起做了鬼吗?
其实,只要她们母子能在一起,就算是做鬼也是欢喜的!
徐琬激动地冲静安伸出手,说:“静安,快来让娘抱一抱。”
“啊?”刘静安莫明其妙。他有些不情愿让娘亲抱,因为他已经长大了,怎么好意思还让娘亲抱?可是看娘亲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劲。于是他磨磨蹭蹭地走过来,站在徐琬面前。
徐琬一把抱住静安,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儿子还活着!他虽然很瘦弱。但小身子暖暖的,他是有血有肉的,他是她的心头肉。
“太太,您怎么了?”刘静安不安地拉着母亲衣袖,小心地说,“您要是不想让我去花园玩儿,我就不去了。”
徐琬哭得更厉害了。静安的心性随她,仁义、善良又本分。但是本分人的下场,就是给别人当牺牲品吗?
她不甘心,不甘心啊!
徐琬悄悄地观察了几天。她终于明白,是时间发生了逆转——日子从梁州城破之前六个月,重新开始了。
因为时光倒回到了半年以前。所以她活着,兰香和静安也还活着。
徐琬把情况弄明白了。但是这事太过匪夷所思,她不敢告诉别人,连兰香都不敢说。
她只能在菩萨面前,悄悄对着菩萨说说心里话。
她认为。是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知道她这一生活得太憋屈,所以给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所以,她要珍惜这个机会,改变自己后半生的命运。最起码,她要让自己的儿子活下去。
徐琬闭门不出。在炕上躺了好几天,她在思索今后的安排。
兰香以为她病了,在袁太君那里替她告了假;袁太君对她还不算太刻薄。免了她晨昏定省的规矩,让她好好休养。
刘静安也以为母亲病了,他乖乖地在书房里读书,不敢再嚷着去花园里玩儿。
过了几天,徐琬好了。她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她的眼眸深处闪着坚毅的光芒,但是不熟悉她的人。是看不出来的。
这天,兰香跟徐琬请假,说要出府一趟,因为她表姐家的孩子满月了。
徐琬一楞,问:“是那一家人曾在诚国公府上做事的秦娘子吗?”
兰香回答:“是啊,她娘是我的舅妈,曾侍候过诚国公府的老太君……她也曾在诚国公府的针线房里学过手艺。后来,因为她娘侍候老太君有功,诚国公夫人开恩,削了她们一家人的奴籍,放出府来。现在我舅妈一家子都在原籍,只有她嫁到了梁州……”说到这儿,兰香又笑道,“叙起来,太太您是她的半个旧主人呢!”
徐琬笑了笑,摇头说:“我算什么半个旧主人?我跟诚国公府,也不过是名义上的联系罢了。”
原来,徐琬的外祖母,虽是诚国公府的小姐,却是庶出。诚国公府里人口众多,这位庶小姐是排不上名号的。
不过徐琬心中困惑,她分明记得,秦娘子这胎难产,孩子没活下来……莫非,时光逆转之后,不仅给了她重生的机会,那个孩子也活了下来?
徐琬隐隐觉得,那孩子的命运跟自己的命运,有种神秘的联系。于是她对秦娘子一家,产生了特别浓厚的兴趣。她跟兰香打听,秦娘子一家住在哪儿。
兰香说,她们家住在梁州城西北角的葫芦巷。随后又把葫芦巷的地形,跟徐琬详细地说了一遍。
徐琬回忆着,当她是个孤魂野鬼的时候,她在半空中俯看过梁州城。叛军劫掠梁州城,却没有扫荡梁州城的西北角。尤其是葫芦巷那片,因为那里是平民区,住的都是平民百姓,家家户户穷得叮当响,实在没有什么好扫荡的。
徐琬眼前一亮,她想,既然不能像宋秋莲那样逃到城外去,何不在城里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藏起来呢?
那个葫芦巷,正是避难的首选之地啊!
于是从那天起,徐琬开始策划到葫芦巷避难的事情,一个清晰而完整的计划,在她的脑海里渐渐形成。不仅包括怎么避难,甚至包括叛乱结束之后,她要怎么取回自己在刘府应得的一切。
光阴如飞梭一般过去,距离叛军围攻梁州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徐琬就像临考的学生,变得格外紧张和兴奋起来。
终于,那一天到来了。
那天,所有事情跟上次一样。先是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