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让兰香把古籍给秦氏送去。
兰香莫明其妙,问:“秀姐姐她连字都不认识,送她书做什么?”
徐夫人说:“这不仅是书,更是值钱的古董。”又说,“人家送这么多东西过来,不回赠点儿什么,我心里不安。”
“这……”兰香犹豫,说,“既然是书,还是给小侯爷留着吧?”
徐夫人却很坚决,说:“送去吧。你告诉她,这是值钱的古董,放得时候越久越值钱。若不是太缺钱,就别轻易卖了。”
随后,徐夫人起身,自去西屋礼佛。
兰香拿起桌上的那套古籍,看了看,觉得徐夫人交待的这事蹊跷——秦氏连字都不认识,送她一套书做什么用啊?
也许,徐夫人确实囊中羞涩,生活窘迫到了极致,因为实在没什么好回礼,所以才要送书?
兰香无奈地摇摇头,只得把书拿起来。她回房找了个好,随后叫了个婆子跟着,把书送到秦氏的铺子里。
秦氏收到这份礼物,自然非常诧异。
兰香也不能解释原由,只把徐夫人说过的话,跟秦氏重复了一遍。
秦氏思忖了一下,说:“夫人必是觉得,不回礼,面子上不好看……”
兰香说:“不管怎么样,我既然跑了这一趟,你还是快收下吧。”
秦氏点点头,说:“好吧,我先收下,就当替小侯爷保存着。哪天小侯爷高中榜首,我再送给小侯爷当贺礼。”
兰香笑道:“你却想的周到。”
兰香办完了差使,跟秦氏告辞。秦氏重又回到铺子里。
胡图正在铺子里看着。
胡图平时的主要任务,就是帮秦氏扛布。没事儿的时候。他就在楼上自己的房间里,忙着加工他那些木头小玩意儿。刚刚兰香来了,秦氏要接待兰香,这才让胡图下楼来看会儿铺子。
只见胡图看铺子的同时也没闲着,他手里拿着砂纸,打磨着木头纽扣。
秦氏看看那一匣子木头纽扣,摇了摇头——胡图加工的这些木头纽扣,顾客根本不喜欢,不仅卖不出去,就算白送。人家都不要。
秦氏忍不住对胡图说:“胡图啊,别费这劲了……”又说,“我倒有个主意。你可以去夏家的胭脂铺子趸些胭脂水粉来,放在咱们铺子里寄卖。比你做这些纽扣子,既轻闲,还好卖。”
夏家胭脂铺,是胡图的继母夏氏娘家开的。
夏家是做胭脂水粉和鲜花生意的。夏氏的兄弟们都住在夏家村。种着百十亩的花田,供应京城和梁州城的应季鲜花,同时加工胭脂水粉。夏家在梁州城有自己的店铺,由夏氏的爹娘负责照应。前些日子,胡八斗回到梁州,把他的粮铺重新开张;夏氏爹娘见梁州城安定了。也回了梁州,把胭脂铺子重又开了起来。
秦氏让胡图去夏家铺子趸胭脂水粉,并不是想难为胡图。而是想促使他改善跟胡八斗一家的关系。
胡图自从来到林家铺子,一次也没回过胡家,似乎他就是想跟胡八斗断绝了父子关系。这在秦氏看来,实在是不应该。就算夏氏做得不对,胡八斗也有错的地方;但那毕竟是胡图的继母和亲父。大家的体面还是要维持的。
胡图对秦氏的建议不置可否。他拿起正打磨的扣子看了看,说:“我发现这些木头纽扣为什么不好卖了——是因为它们不够光滑。容易挂布料,而且也不美观。如果我把它们打磨光滑了,再用棉布蹭出光来,肯定就好卖了。”
秦氏并不认可胡图的话。她想,木头扣子就是木头扣子,再怎么打磨,样子也不好看,谁买啊?
这时,林妞妞拉了拉胡图,她有话要对胡图说。
她拿着一粒木头纽扣,对胡图说:“图图——这样,不好看……”
胡图窘,他撅着嘴,垂头丧气地说:“我知道。”
林妞妞冲他摆摆手,示意他别着急。随后只见她拿起一块小碎布,包在纽扣上,说:“这样——好看了!”
胡图眼睛一亮,他怎么没有想到,要把自己做的作品“包装”一下呢!他把妞妞手中的扣子和小碎布拿过来,把碎布包在扣子上。
“林婶,你看——”胡图叫秦氏看,“这样一来,扣子变漂亮了,还不怕有木刺挂布料了。”
秦氏一看,也觉得这个点子新奇。她说:“如果给衣服配上同种布料做出来的扣子,客人一定会喜欢的。”不过她又说,“可是,这要怎么包上啊,难道要用线缝上?”
胡图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拿着布料和扣子比划起来。
他所做的扣子,仿照的是用布盘的那种“蒜疙瘩”,一个小圆球,后面有个扣鼻。如果想是用针线把布缝到那个小圆球上,还真有些困难。
胡图问:“能不能用什么东西粘上?”
秦氏说:“用白面打点儿糨糊,说不定能粘上……”
原来,这个时代的妇女,都会用棉布和糨糊打“假纸”。用糨糊把几层布粘在一起,晾干了,就成了厚厚的像厚纸板一样的东西。“假纸”可以用来做鞋,制作盛杂物的器皿,还能缝制小荷包。
糨糊的制作方法很简单,就是用面粉加水熬成的。如果舍不得用白面,用玉米面也行。关键看面粉里的杂质有多少。杂质少,熬出来的糨糊质地细腻,打出来的“假纸”里面不会有小疙瘩。
老高在旁边屋子里,听到这边讨论粘东西的事情。他凑过来,提供了另一个办法。他说:“我们木匠打家具时,总是用鱼鳔胶来粘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