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香觉得秦氏的说法好笑,她说:“秀姐姐,你出了诚国公府,却是学得锱铢必较起来。你应该明白,在太太他们这些主子的眼里,衡量一件东西的价值,跟我们是不一样的。”
秦氏不屑,说:“但我却知道,他们也是算计——虽然算计的方式跟我们不同。”
兰香笑着抱了抱秦氏,说:“好姐姐,今天的事多亏你帮我……”又说,“你明天还过来吧?我怕明天老太太她们回来了,我自己一个人应付不来呢。”
“还要我去?!”秦氏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思议地问,又说,“你是在开玩笑吧?”
兰香脸上虽然还带着笑纹,语气却郑重起来。她说:“我没跟你玩笑。我们太太本来就没有自己人。原来府上的人,多半是惧怕老太太和莲夫人的;后来新买的下人,还没有调|教出来……我想让你明天过来,仍旧冒充新买的婆子,跟我一起见机行事。”
秦氏不高兴了,说:“我的好妹妹——刚我还想让你早点儿从这个是非坑里脱身呢;你倒好,反而拼命把我向里面拉!”
兰香面色转忧郁,说:“秀姐姐,我也不想让你多事。可是除了你,我真的再找不到别人了。我知道你行,太太也知道你行,因为你是有过大见识的……”她又劝说道,“秀姐姐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明天之后,我们就扶老爷的灵枢回乡了,没有人认识你,也不会有人记得你曾在府上出现过。”
秦氏叹了口气,她今天接受了人家送的铺子,再想推脱什么,怕是不可能了。
也罢,人们说“富贵险中求”——这次就狠下心来,帮徐夫人一把;眼前已经得了一处宽敞体面的店铺,日后肯定还有别的光沾。
再说了,因为有兰香在,她跟徐夫人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秦氏中途下车,回了自己的家。
刚刚她和兰香坐车去驿站的时候,她让林二郎下了车、先抱着妞妞回家了。她到家一看,林二郎和妞妞正在焦急地等着她。
林二郎埋怨秦氏:“每回你跟你表妹在一起,都要做些神神秘秘的事……让人惦记得慌。”
秦氏知道林二郎胆小,便没说实情。她含混说道:“我不过是陪她跑一趟——她一个姑娘家,又是太太身边的人,不好一个人去驿站那种地方……”说着,她从包袱里把房契拿出来。她把房契给林二郎看,说,“二郎,你看这是什么?”
林二郎接过文书看了看,说:“这是一张房契——是一间店铺,有二层楼,后面还带个院子呢。”
秦氏一本正经说道:“当家的,你可拿好了——这间店铺,以后就是咱们家的了!”
“咱们家的?”林二郎吓了一跳,“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秦氏笑着反问,“你不是说,你们祖上是做大买卖的,这整条葫芦巷都是你们家的?”
林二郎说:“确实是那样的啊,你看这葫芦巷里,不是数咱们家的房子最好吗?因为到最后就剩这几间房了。”说着,他又看向手中的房契,说,“可这是怎么回事啊?”
秦氏这才告诉他,这是徐夫人送给他们家的谢礼,为的是感谢他们在战乱时收留了她们母子。
“这样重的谢礼,我们能要吗?”林二郎胆小,捧着房契不知所措。
秦氏想起自己和兰香做的事,无奈地摇摇头——事到如今,不想要也不行了。
不过她还是不想让丈夫担心,所以她没说实情。她假做不屑,说:“咱们觉得这是一份大礼,可是在人家眼里,真不算什么。”她又开玩笑说,“反正你也不愿意去领那一升官粮,不如从明天起,你就去收拾铺子——看看我们是租出去合适,还是自己开个买卖合适?”
“好哇!”林二郎高兴地回答。
凭空得到一处临街的铺面,林二郎兴奋得两眼直放光。他把房契正着看看,又倒着看看,嘴里不停地嘀咕:“这真是咱家的了?咱也可以当老板了?”
秦氏觉得他好笑。她说:“这样吧,等会儿我们早点儿吃饭,吃过饭我们一家人就去看房——看看房子是否被叛军损坏,需要收拾什么。”
林二郎连声说“好”,随后主动去厨房烧水做饭。
林家这些天为了节省粮食,一天只吃两顿饭。今天为了去看房,他们把晚饭提前了。在林妞妞看来,这正是吃下午茶的时间。
林妞妞一勺一勺吃着米糊,一边设想着,将来开个咖啡厅吧?每天下午这个时候,悠闲地喝喝下午茶什么的,多享受啊。这是古代又怎么了?古代人生活节奏慢,这种悠闲的生活方式更好推广嘛。说不定将来下午茶会成为一种时尚,整个大周朝的人民都会习惯喝下午茶呢。
吃过“下午茶”,一家三口出了家门。他们穿过两条街巷,街口外面就是翡翠大街。
翡翠大街自东向西,横穿整个梁州城,它是梁州城的主干道,也是梁州城最重要的商业街。
那家店铺位于翡翠大街的北面,正是秦氏常去的,也就是孙有财当伙计的那家。他们出了街口,向右一转,沿着翡翠大街再走十几步就到了。
店铺坐北朝南,两层楼的结构,二楼临街是个走廊;一楼没有窗,是六扇活动的门板,把门板卸下来就能做生意了。
再看楼房右侧,有一座门楼,是通向后院的院门。院门恰好开在院子的东南角,布局规整。院门有两扇,很宽很高,通过一辆小型马车没有问题。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