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敬国公府的二公子杨世玉骑着马从朱雀大街上走过。忽然看到街边一家店铺的招牌上,赫然写着“太平茶楼”几个字。
京城里也有“太平茶楼”吗?
杨世玉感觉很好奇。于是他吩咐下人:“下马,爷要到这家茶楼里喝杯茶。”杨世玉下马,把马缰绳往下人手里一扔,随后折扇一摇,大摇大摆地进了茶楼。
他刚进门就看到一个熟人,不是别人,正是黎大少爷黎念恩。
“哟——”杨世玉故意惊叫了一声,说,“又是太平茶楼,又是黎大人——我还以为回到了梁州呢!”
黎念恩吃了一惊,他没想到今天恰巧会遇到杨世玉。他尴尬地对杨世玉笑笑,不知说什么才好。他把手里的抹布绞来绞去,不知该把它往哪里藏。
杨世玉这才注意到,黎念恩穿一件常服,挽着袖子,手里拿着一块抹布,好像正在打扫卫生的模样。他不由奇怪地问道:“黎大人这是做什么,你堂堂五品京官,怎么忽然做起了小伙计?”他又狐疑地问,“这茶楼莫不是你开的?”
黎念恩连忙摆手,说:“不是不是!”
杨世玉拿眼四下打量,忽然他一眼看到,迎面柜台前面摆着一株红珊瑚盆景。杨世玉看那株红珊瑚,越看越眼熟。他走近来仔细一看,看到枝杈上刻着“太平”和“茶楼”两个词。
杨世玉的眼珠子险些瞪出来。他指着红珊瑚,结结巴巴地问黎念恩:“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黎念恩一脸尴尬,似笑非笑地说:“那天林大姐儿进宫,皇后娘娘一高兴,赏给她一株红珊瑚盆景。”
杨世玉脚下一趔趄。险些晕了过去。他费尽心机从林妞妞手里把这株红珊瑚弄走了,没想到一眨眼,这红珊瑚又回到了林妞妞手里。
而且这红珊瑚还是皇后娘娘赏的。这意味着什么,莫不是皇后知道他这红珊瑚来路不正,故意在敲打他?
杨世玉越想越害怕,冷汗都下来了。他正要问黎念恩。皇后娘娘为什么要赏林妞妞,忽听楼上有人喊:“大姐儿,小心!”
随后就见林妞妞坐在楼梯扶手上,跟坐滑梯一样,“嗖”地一下就滑了下来。她的速度太快了,人们只看到粉红的影子一闪。她便来到了楼下。她滑到扶手的尽头,轻巧地向前一跳。随后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旁边的人都吓了一身的冷汗,她却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太平妹妹,这太危险了!”黎念恩对林妞妞说道。
林妞妞却笑着说:“你们老胳膊老腿儿的玩不了这个,我没事!”
“你也一样危险,摔到怎么办!”黎念恩嚷道。
林妞妞说:“行了行了,你别管我的闲事。快去好好干活,别让我看到你偷懒啊!”
黎念恩似乎被林妞妞逮到了什么把柄,他什么也没说。悻悻地拿着抹布到旁边抹桌子去了。
杨世玉看得目瞪口呆,他指着黎念恩,问林妞妞:“你,你,你——竟然把五品京官当杂役使唤?”
林妞妞好像这时才看到杨世玉,她惊奇地把眉毛挑了挑,说:“哟,这不是国公府的二公子吗?”她故意重重地说那个“二”字。又说,“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您是想喝茶还是吃点心,您请坐,我叫我们家老四专门侍候您。”
“老四?”杨世玉莫明其妙,“什么老四?”
林妞妞一指黎念恩,说:“就是他啊,你们不是关系挺好的朋友吗,他还差点儿当上你大舅哥呢。”
黎念恩就在离这不远的地方擦着桌子。他肯定听到林妞妞和杨世玉说话了,但是他什么话都没敢说。他背对着这边,缩着肩、低着头,假意专心干活,就当什么都没听到。
杨世玉很为黎念恩抱不平。他对林妞妞说:“黎大人可是皇上亲点的五品京官啊,你怎么能给他起外号,还把他当杂役使唤?这可是藐视朝廷、对皇上不敬,是要论罪处罚的!”
林妞妞笑道:“杨二公子你忒能扯了吧——这是我们家的家务事,关朝廷何事?”又说,“黎大少爷正在努力表现自己,要做妞的第四位夫侍,你跟着瞎掺和什么?哦,莫非你也想挤到我们家里来?可是实话告诉你,我们家可没你的地方啊,就算你想当老五、老六,妞也不答应!”
杨世玉都听傻了,好半天反应不过来。因为林妞妞说的话,完全毁灭了他的“三观”——只有男人三妻四妾的,哪有女人三夫四侍的,这成了什么?
黎念恩在旁边,就差找个地缝钻进去了。他不由暗暗抱怨:“林太平啊林太平,你怎么跟外人也这么胡说八道呢?你的节操呢,你的下限呢?”
这时,一个人从楼上施施然地走了下来。只见他二十多岁年纪,面庞白净,额下光洁无须。他腆着个胸脯,手里持着一柄拂尘。
杨世玉一看来人,忙笑着上前打招呼:“哟,郑总管,哪阵风把您吹来了,您也是来喝茶的?”
原来,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当年跟着连升的那个小太监小冬子。当然了,外人没人敢称他小冬子,而且他也已经不小了。他姓郑,现在是东安王府的总管,所以杨世玉称他“郑总管”。
又原来,这座太平茶楼正是东安王胡图送给妞妞的;而谢掌柜所说的郑管家,正是昔日的小冬子,现在的郑管家。
小冬子现在把连升的做派学了个十足。他见杨世玉主动跟他打招呼,忙走下楼来,恭敬地施一礼,满脸堆笑,说道:“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