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富贵,孙大婶当然想要。但是她又迟疑,说:“可是我看这事儿不靠谱。”
“靠谱不靠谱,有这么个机会,总要赌一赌!”孙有财说。
商人投机心重,孙有财是个地道的商人,有这个机会,他是不会放过去的。而且即使不成,他也损失不到什么啊。
孙有财指指里屋,对母亲说:“娘,您帮我劝劝她,可千万别让她坏了咱们的大好前程!”
孙大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孙有财转身出门走了,孙大婶来到里屋看白巧莲。
白巧莲正坐在炕沿上哭呢。她做了好几年的正室梦,现在被人当头棒喝,说她其实还是个妾,那孙有财说不要她就可以不要她了。
孙大婶劝白巧莲,说:“巧莲啊,你别跟有财闹了,女人还能斗得过男人?常言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只要男人供着你吃穿花用就行了,你跟他较什么真啊,就算是皇上,不也是三宫六院?”
“我不在乎他有别的女人,他要是想纳妾,纳多少都行……”白巧莲违心地说。她这么故作大度,是因为知道孙有财纳不起妾。她说,“可我是正室啊,我跟了他这么多年,怎么忽然连个名分都没了?”
孙大婶“嗨”了一声,说:“要那虚名有什么用,总也少不了你的吃用就行了!”
白巧莲听孙大婶,满是回护儿子之意,不由心生疑惑。她止住哭声,问婆婆:“娘,您可知道他要娶个什么人来?”
孙大婶犹豫了一下。她不敢明说,怕白巧莲知道后大闹,坏了孙有财的好事。于是她含糊说道:“据说是个有钱有势的大家闺秀。假如有财娶了她,咱们家可就成了大宅门了。”
白巧莲顿感绝望,她叫道:“这样的人进了门,还有我和孩子的活路吗?我还是抱孩子一块去跳护城河吧!”
孙大婶忙说:“巧莲,你可别胡来!咱们以后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你要跟孩子好好地享福呢。”又保证说,“你放心,设若他真娶个大家闺秀来,我不叫你去新太太那里立规矩。只说你在伺候我,平常就跟在我身边。就像以前阿娇在的时候一样。还是‘两头大’。”
孙大婶这个“两头大”真能糊弄人,先前就是用这个说辞,糊弄着白巧莲跟了孙有财的。
白巧莲听孙大婶旧话重提。只觉心酸,她又“嘤嘤”地哭了起来。
孙大婶又用话敲打她,说:“巧莲,你可要想明白了——你如果硬挡着有财的前程,有财以后肯定恨你。就算他这事不成,你们的夫妻情义也没了;可如果你明理,向后让一步,将来咱们家发达了,你只会比现在过得更好。”
白巧莲听这话,改成了嚎啕大哭。
孙大婶劝不过她。只能让她自己想想,随后出去准备做晚饭。
白巧莲觑着孙大婶走了,便想去找姐姐柴白氏求助。可是又一想。这样丢人现眼的事情,去找姐姐诉说也是空惹姐姐笑话,姐姐家的酒楼跟孙有财是合伙的,他们遇到这样的事,会偏向谁还未可知。而且那柴白氏自柴会生走后。便缠绵病榻,再没有以往的斗志。就算柴白氏肯为她出头。以柴白氏现在的体质,也闹不动了。
白巧莲又伤心地哭了一会儿,越想越觉得人生灰暗。她一赌气便想死了算了。于是她不声不响,悄悄出了房门。
孙大叔带着孩子出去了,不在家。孙大婶正在厨房忙碌,没留神白巧莲出来,而且也没想到白巧莲这样喜欢吃喝玩乐、“热爱生活”的人会寻死。
白巧莲一个人出了家门,出了葫芦巷,向大街上走去。她心中悲痛,眼中也不辨方向,习惯性地走上了翡翠大街,随后一路向南出了南城门。
出了城门,她便看到了护城河。她来到护城河边,站在堤岸上,眼看着波光粼粼的河水发呆。她赌气地想,她就死给孙有财看,让孙有财一辈子良心不安。她还想死后化成鬼,一直纠缠着孙有财,让他有荣华富贵也不能安享。
她这么想着,随后一闭眼,就向河中跳了过去。
她鼻息中闻到了河水阴冷的气息,忽然恐惧起来——常言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啊,真要是死了,可就什么福都享不到了啊!
“救命啊——”她尖声叫道。
这世上真有这么稀罕的,一边跳河,一边喊“救命”!
白巧莲想后悔却已来不及。她的身体失控,头向护城河里扎了过去。幸好她命不该绝,就在这时,一道绳索忽然捆住了她的腰,把她拉住了。
白巧莲只觉得身子“忽悠”了一下,“倒栽葱”扑倒在堤岸上。她睁眼一看,眼前就是护城河水,水面漂着肮脏的绿色水藻。她一反胃,险些吐了出来。紧接着,她被人用绳子拉了上去。
白巧莲坐在河堤上,连惊吓带委屈,“呜呜”地哭了起来。周围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人们问她:“这位小娘子,有什么想不开的,为什么要跳河?”
白巧莲哭着诉说委屈,她男人要攀高枝,娶个大家闺秀当老婆,她婆婆不给她做主,还劝她忍了。
人们皆叹息,表示同情。人们又问她,家是哪儿的,婆家是谁?
白巧莲实话实说,说她男人是南货店老板孙有财。
“孙有财?”忽然一个人惊诧问道,“难道你是白巧莲?”
白巧莲一楞,没想到还有人认识她。她奇怪地抬起头,看向说话的人。只见眼前是个女人,她身材窈窕,皮肤微黑,大大的眼睛,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