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是当地习俗,嫁女当晚,女方院里挂盏红灯笼。第二天出嫁的时候,喜娘要帮新娘提着这盏红灯笼,随花轿送到婆家去,意思是新娘带着福禄光明进门。
大娃这一提醒,秦氏才想起这件正事来。此时已是傍晚,确实该挂上红灯笼了。
秦氏对大娃说:“你去挂上吧——到厢房搬个梯子出来,锤子和钉子也在厢房里。”
刘静安自告奋勇去帮忙,帮大娃搬梯子、找锤子。
刘静安是忠义侯府的小侯爷,他都帮忙了,孙有财岂好意思干看着?再说此时这院里,都是一群女人,也没有别的男劳力了。
孙有财拦住刘静安,不让刘静安动手。他从大娃手上把梯子接过来,把梯子靠在墙边放好。大娃上去钉钉子,孙有财在下面帮忙扶着。
大娃是个很乖巧的孩子。孙有财帮他干活,他很感激。他冲孙有财憨厚地笑笑,说:“谢谢爹——”
孙有财面带笑容,嘱咐大娃:“大娃,小心点儿啊。”
父子俩互动,显得自然融洽。
其实众人不知道,连孙有财都不知道——对于大娃来说,爹只是个称呼,是不带任何感qíng_sè彩的。自从他跟他娘来到梁州城,他娘就让他管孙有财叫“爹”。他并不知道这声“爹”有什么深刻的含义,他还以为这就是孙有财的名字呢!
不过孙有财却很看重这声称呼。虽然他始终不清楚大娃是不是他的种,不过名义上总是他儿子。大娃当着这许多人的面管他叫“爹”,说明大娃还是承认他做父亲的尊严,是很给他面子的。
不过,旁边白巧莲却像是被人打了脸,心下吃起味来。
她想破口大骂,骂大娃不过是个南蛮野种。有什么了不起?!只是当着许多人,还当着忠义侯府的人,她不敢骂出来。
她心中正愤愤不平,一扭脸,恰好看到大娃放在台阶旁边的背篓。
大娃是始终不离他的篓子的。一来怕小龙跑出来伤到人;二来他现在跟小龙的感官联系越来越紧密,他离不开小龙。
刚刚搬梯子的时候,大娃把篓子放背到台阶旁边,靠着墙放着。
白巧莲心中妒恨,便想偷偷发个坏,发泄一下她的恨意。她看周围的人。都仰着着看大娃安竹竿挑灯笼。于是她悄悄向前走了两步,一脚把大娃的背篓踢翻了。
这还真是害了大娃。因为大娃和小龙的感官是相连的。篓子倾倒的同时,大娃也身子一晃。突然从梯子上掉了下来。
孙有财不提防,接了一下没接住,大娃顺着梯子摔到下来,摔到了地上。
秦氏等人一惊,正要过来看看大娃有没有摔坏。
这时却听白巧莲“啊”的一声惊叫:“有蛇——”
众人又被白巧莲的惊叫声吓了一跳。他们回头一看。只见白巧莲跌坐在地上,怀里还抱着刚出满月的孩子。幸好白巧莲是向后倒的,没有摔到孩子。但是孩子已经受了惊吓,“哇哇”地哭了起来。
再顺着白巧莲惊恐的目光看去,就见一条小黑蛇在地上缓慢游动着,正是小龙。
原来。自从天气变冷之后,小龙就开始没精神了,因为蛇类冬天是要冬眠的。
刚刚白巧莲踢翻了篓子。小龙在篓子里摔了一跤,连带着大娃也从梯子上摔了下来。
随后小龙迷迷糊糊地,就从篓子里爬了出来。
它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该往哪爬。它看不清周围的环境,便凭感觉。顺着有热源的地方,爬上了白巧莲的裤腿。又爬上她的身子。随后,它向白巧莲怀里的婴儿爬过去。它嘴里红色的信子,不停地吐动着,这是它在探询周围的情况。
这一景象,可把周围的人吓呆了。
尤其是孙有财一家、还有白氏等人,他们之前根本没见过小龙。
其实就算是秦氏和妞妞她们,虽然跟小龙已经相处习惯了,可是现在的情形,分明是小龙要攻击一个月大的婴儿,也让他们心惊胆战。她们在想,小龙不会把这小婴儿当做老鼠咬死吧?
大娃也看到小龙了,他想挣扎起来,把小龙捉回来。可是刚才那一下,真把他摔痛了,他挣了两挣,没挣起来。
这时,白巧莲已经吓昏了,只会抽泣,却不能动。小婴儿还在她怀里“哇哇”地哭。
周围的人却不敢乱动,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动了那条蛇,咬到白巧莲母子。
孙有财镇定了一下,他拾起大娃刚刚掉落的竹竿,打算过去把蛇挑开。
忽然一个人站了出来,对孙有财说:“别乱动,让我来——”
孙有财抬头一看,原来说话的人是兰香。
兰香缓步走到白巧莲身边,她俯下身,向小龙缓缓伸出手。小龙的信子触碰到兰香的手指,众人都倒吸了口冷气。
但是小龙没有伤害兰香,它似乎发现什么熟悉的东西,慢慢向兰香手上爬去。它把兰香的手当做树枝,攀爬上去。随后它把头懒洋洋搭在兰香的肩膀上,似乎找到了舒适的栖息之所。
兰香嘴角噙着微笑,用另一只手在小龙身上轻轻抚摸了两下,就像在给一只宠物猫顺毛一样。
随后兰香走到背篓边,把小龙放进了背篓,盖好了盖子。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秦氏忙过来查看大娃有没有摔伤。孙有财和孙大婶也赶紧带着白巧莲母子回家。
不一会儿,请了大夫来。大夫说,大娃没有伤到骨头,但是近两天不能下地,要好好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