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郎知道秦氏的脾气,一副热心肠,而且经常头脑一热,就做出冲动的事情。
正因为秦氏是这样的脾气,当年她才会冒着危险帮助兰香和徐夫人,也才会收留无家可归的老高和胡图。
林二郎每每想起秦氏做的这些事,就后怕——如果兰香和徐夫人后来没有得势,如果老高和胡图不是好人,那他们一家早就完了!
林二郎坚决反对秦氏随便发善心,帮助不相干的人!
所以林二郎对秦氏说:“她说什么你就信了?你有没有问问她——既然她住在我大哥家里觉得尴尬,为什么还要跟着人家出来,为什么不回自己家里去呢?”
秦氏说:“我问了——她说她父母双亡,家里的几个哥哥都成了家,各过各的,谁都不管她。她大嫂想把自家的表弟说给她,她不愿意,所以才逃了出来。”
林二郎说:“我才不信她——合着不管她到哪里,都有人想欺负她?”又说,“她越是这样说,我却越是觉得不妥。她一个大姑娘家,如果她来到咱家,出了什么事或者是突然跑了,谁负责啊?她不比会生和根柱两个,那俩个是我亲侄子,有什么事我兜得起;她跟咱们家可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有什么事我可兜不起!”
秦氏连忙点头,说:“对对对,你说得是。”
其实,秦氏就是探探林二郎的口风。她是怕林二郎那边,柴大郎曾说过让白巧莲搬过来的话。
因为秦氏知道,林二郎心实、面热,特别注重兄弟情谊。想那柴大郎当年那般对他,可是这次柴大郎来了,他还是实心实意地招待人家。
还好,林二郎人虽老实。却还不糊涂,里外分得还是挺清楚的。当涉及到自家人利益的时候,他能够坚持原则。
这回秦氏放心了——只要二郎跟她一致对外,事情就好办了。
她打算,不让白巧莲搬过来住,而是让赵大娘她们给白巧莲说个婆家,也算是帮过白巧莲的忙了。
秦氏打算得挺好。哪知第二天,白巧莲却包袱款款地,自己搬了过来。白氏还跟着她一起过来了,意思是送她过来。
秦氏忙说:“巧莲。你太着急了。我没答应你,让你立即搬过来啊!”又说,“你看我这里。哪有你住的地方啊!”
白巧莲一听,窘迫得脸一红,低头就要哭。
白氏在旁边帮腔,说:“弟妹啊,你这里有四间正房呢。就你们夫妻俩和一个孩子住,怎么还没巧莲的地方住啊?”
秦氏答应了白巧莲却又中途变卦,本来心里是有几分歉疚的;可是现在听白氏这样说,她心中一点儿歉疚都没有了。
她说:“大嫂啊,你是巧莲的亲姐姐,你们一家人可以跟巧莲住同一个屋檐下。我们是她什么人啊。她怎么能和我们住在一个屋子里?她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住在不相干的人家里,这话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啊!”
秦氏这话说得够白了,若换个人听了,早臊跑了,还能在这儿多停留一秒?
可白氏就这样奇葩。她不仅没跑,反而说道:“这铺子楼上不是还有房间吗。给巧莲住一间呗?”
秦氏冷冷地说:“这楼上全是库房,只有一间给胡图住着。楼上没有火炕。冬天的时候,一般的人,睡一晚就冻成冰块了。”
白氏还不罢休,说:“我说弟妹啊,咱们俩妯娌跟亲姐妹一样;你就当巧莲是你亲妹妹,让她在你这儿住一冬不行吗?”
秦氏说:“大嫂,我借给你那葫芦巷的院子,不是挺宽敞的吗?而且据我所知,会生最近一直睡在酒楼那边,根本不回家。若是你还嫌挤,不妨叫根柱过来,住在一楼的铺子里——从前我们铺子里的老高就睡这里,还能帮着看铺子呢。”
白氏一听,又说:“既然根柱过来有住的地方,那就干脆让巧莲住过来吧?”
秦氏冷笑一声,说:“让一个十八九的大姑娘住在临街的铺子里,若出了什么事,你担得起,我还担不起呢!”
白氏还想再说什么,那边白巧莲见事已不成,便哭着,挽着包袱跑了。
白氏生气了,她冲秦氏冷哼一声,说:“行,弟妹——我没想到你是这么不讲情面的人,一点儿一家人的意思都没有,你够绝情!”说罢,她去追她妹妹了。
“你妹!”
林妞妞一直坐在二楼走廊里观察下面的动静。她看着白氏追上白巧莲,两人边说边走远了。她便冲那二人的背影,竖起一个中指,骂道!
林妞妞昨天偷听到父母的对话了,得知那白巧莲竟然想住到她家里来!
她家哪有多余的房间?如果白巧莲过来,自然是要挤占她的房间。
林妞妞当然不乐意,她是现代人的灵魂,喜欢保有自己的私密空间,才不让别人跟她挤一个房间住呢。
楼下,秦氏被白氏撂了几句狠话,也很生气。她对手下的女工们说:“刚刚你们都看到了吧?我竟然有这样一门亲戚!”又说,“她说我绝情——我供着她们一家人吃住,还让她俩小子在我们家的铺子里打工——我哪里绝情了?”
女工们都劝秦氏,别跟那种人生气。大家都认为,秦氏已经仁至义尽。不能说,已经管了大伯子一家人,连大伯子家的亲戚都要管吧?那白氏完全是得寸进尺、无理取闹。
恰好,刚刚根柱让秦氏派出去买碳了,没有在家。于是大家便你一言、我一语,毫不留情地帮着秦氏骂白氏。
赵大娘的嘴向来最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