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晖将娶新妇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雷远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因此特地让辛彬派了人,去详细打探辛月的身份、背景和性格。辛彬执掌庐江雷氏的内务二十多年,办这样的小事简直信手拈来。
结果询问下来的结果,发现这位辛氏女不仅单独照顾幼弟、居然还能教他识文断字……这还是一位粗通文墨的才女。如今的世道里,这可太难得了。辛彬亲自出面去确认过后,回来求见雷远说,有意收辛氏女郎为义女,这样的话,婚礼上女方也有长辈,任晖的面上比较好看些。
雷远对此很是赞同,专门从宗族的库藏中凑了价值数百贯的金珠珍玩,预备作为任晖这一方送给女方的聘礼。
他本人又在各种场合提起,任晖将与辛公的女儿结亲,很好。
这个态度传播得较之前更加迅速,于是仅仅两天以后,又连着传来几个消息:郭竟托了人,向雷远的亲近幕僚周虎求娶其妹;邓铜看上了雷氏宗族中一位寡居的美妇,为此连日里苦读诗书,意欲讨人喜欢;贺松虽然久历颠沛,但他在女色上把持不牢,家中已有妻妾美婢多人,无奈之下,找了老资格的雷氏部曲首领韩纵,打算让自家女儿与韩纵的长子结亲。
丁奉初时懵懂,后来才被自家部属提醒。他便直接闯到雷远跟前禀报,只说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请雷远择一名宗族中的女儿为妻,然则务必美貌,否则难以承受。
眨眼功夫,得到玄德公拔擢的五名校尉,已经有四名谈妥了亲事,摆出双喜临门的模样来。
这动作实在迅速,迅速得超过了雷远的想象。他将这四人请求成婚的奏书摆在面前,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将之转交给了蒋琬。
蒋琬昨日便应召来到郡府述职。然而抵达夷道之后,他无意间在市肆中发现一钫好酒,遂以重金购入,当日便饮至大醉,故而只得今日再来拜见太守。雷远委实不晓得此君居然有嗜酒如命的恶习,不禁惊讶。但蒋琬毕竟是史书明载的杰出人物,雷远未免宽容些,故而并不切责,今日照常接见。
他向蒋琬问道:“我麾下的部曲将校们,都久历战斗,浴血而得生存,眼下终于稍得舒适,难免会考虑到家族血脉繁衍。然则,前些日子方才使他们自立门户,他们便紧急地约以婚姻……这种情形,是否会显得我有自设藩篱的意图,引起主公的误解?”
蒋琬此刻的职务是乐乡长,本非宜都太守的幕僚。但他从左将军府书佐转任乐乡县丞时,本来就奉有左将军的指示,担任两方联络的渠道。眼下雷远问他,既是理所当然,也是侧面向玄德公展示自己的坦然。
蒋琬逐一翻阅了四份奏书,沉吟了下,答道:“将士们久战疲劳而中馈犹虚,故而渴慕妻子家业,这是人之常情。明公若一意阻止,反倒刻意。如果担心或有物议,不妨索性通报全军,凡有一定功劳或一定地位,而无婚姻的将士,可向各营司马申请,由将军府出面安排媒妁,使他们尽快成家娶妻。如此一来,这一连串的婚姻,便成了明公对下属们的体桖,也显示了将士们在玄德公治下安居乐业的决心。”
雷远想了想,发觉这主意不错。
他这一年以来与将士们朝夕相处,相当了解他们的家庭状况和个人的想法。粗略估算了下,当前三千余的部曲将士当中,地位在什长、都伯以上,但年轻尚未成婚的至少有百余人,如果扩散到普通士卒,只怕不止千人,如果能够给他们都安排好婚事,传出去,也是将领对部下的关怀,怎么讲都是美谈。
他随即又想到,随同自己来到荆州的徒附百姓数万人,考虑到沿途艰险导致的老弱折损,其中适龄的女姓数量未必很多,如果这些将士的婚姻完全在宗族部曲中安排,不是不可以,未免少了些选择。不如……
他点了点头,赞同蒋琬的意见,又道:“公琰,我另外有个想法,烦请为我参详。”
“明公请讲。”
“我庐江雷氏部曲来到荆州不过一载,虽然作好了长久扎根在此的打算,但落在荆州本地居民的眼里,仍是客军。我打算拣选部曲中较出色的将士,为他们求娶宜都郡内良家之女,由此促使双方的和睦。公琰以为如何?”
蒋琬略作思忖,雷远随即又道:“这不是政治联姻,无需郡中冠族、大姓,只要是家中有适龄女郎的寻常人家即可。”
其实雷远能够提出以将军府出面向百姓们求娶家中女子,已经算是当世难得的善政。通常来说,军队在这方面的行为都很粗暴,哪怕是玄德公以仁厚为号召,部伍中也难避免抢掠民女的行为。比如与玄德公亲若手足的张飞,他的妻子就是抢掠而来,居然还是曹公部下大将夏侯渊的侄女。
蒋琬又知道,雷远对部下们严刑厚赏,该惩罚的时候不手软,该赏赐的时候,从不吝啬钱财,所以部曲中哪怕基层的都伯、什长,往往也有些身家。按照此前约定的制度,士卒成婚以后就可以分家,再行额外获得田地赐予;如士卒战死,田地可由士卒的妻子、家人均分继承。
由此想来,宜都郡的普通人家如果嫁个女儿给雷氏部曲,哪怕作丈夫的战死,至少也能拿到几十亩地,真不吃亏。
蒋琬缓缓颔首道:“此议甚佳。”
雷远“砰”地拍了声案几:“那就这么办了。”
他起身在堂里踱了两个来回,看着蒋琬:“咳咳……公琰,你对当地的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