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摔地。
手中托盘虽还在她手中,但盘中物却飞了起来,随后从天而降。
丫鬟连连躲避,可还是闪避未及。
不少似墨汁又似颜料还似烂泥的黑色黏状物,不等被泼出,就那么悉数掉在了她的脸上,手上和身上。
小荷后退几步,也没能完全避开这物,裙摆被星星点点的污秽给粘上了。
她见那东西恶心,伸手去掸,却发现皮肤一触及,手上也留下了黑印。一时间竟是怎么也弄不干净。
“什么鬼东西!”
小荷拉下了脸,伸手到路边草丛花朵上抓了把晨露,用沾湿的帕子擦了又擦。
可即便手都红了,那印记还是一点不少,完全没有变淡的迹象,反而在手指黏糊了更大一片……
荣安一声冷哼。
费心,真费心,这是用尽了各种心机让自己今日入不了宫。先前的委婉手段已经使尽,这会儿走投无路,便只能用“意外”来达成了。
倒是好在小荷上前时,荣安便后退了两步,她身上是一滴都没能沾染上……否则这一大罐子东西泼在脸上或是糊到头上,那别说入宫,就是在府中都见不得人了。
而那丫头也没想到会被人捷足先登抢先动手,眼睛一下红了。
微愣了两息,她的视线才从正在草丛边蹭手的小荷身上挪开了。
“姑娘,奴婢与姑娘素不相识,二小姐何故要为难殴打奴婢?”她抢先告状,声音不小,引得附近离开不远的众人再次看了来……
她可怜巴巴哭了起来,随后撑身突地冲上前就要来抱荣安腿。
荣安早就瞧见了她那双黑漆漆的手,不由嗤笑一声。这是让自己对其网开一面的机会都不给啊,这丫头不依不饶,还敢告状,自己何必客气!
丫头自然没能抱上荣安。
她扑身而上的下一瞬,她的一只手已被荣安踩在了脚底。
当然,荣安只是警告,并未用力。
可那丫鬟还是未曾收敛,再次伸出了另一只手。
这一次,荣安直接提起脚尖,冲那丫鬟下巴狠狠往上一抬。
丫鬟手连荣安裙角都没触到,便被掀倒了后摔下去。
丫鬟尖叫打滚,大喊大闹,又哭又嚎,并未服软……
从这一点上,荣安还是佩服廖文慈的。她的人,倒都是忠心且听话,这种时候,还能将主子的任务放在首位。
“奴婢只是送些调好的膏药到前院,二小姐的人推倒我在先,为难我在后,之后还不分青红皂白伤了奴婢。即便您是小姐,也不能这般妄为。奴婢虽是奴才,也没有道理这么被欺辱。奴婢……奴婢要请夫人和管事做主。”
荣安注意到,围上来的奴才明显比先前静安居门前的强势,更有甚者拦在了她的跟前,开始帮着那丫头说起话来。
这是……这帮人的第几招了?
眼下泼脏物的计划失败,这明显又将招数改成了以拦住自己脚步来拖延时间了。
“你是哪个院的?是夫人的人,还是我姐的人?”荣安笑问那被踢得下巴一片青紫的丫头。
“奴婢……奴婢只是府中负责杂务的,不是谁的人。”丫鬟昂首,将下巴暴露在众人眼中。“不管奴婢是哪院的,姑娘对我随意打骂欺辱,都要给我一个说法,休想就此蒙混过关。”
“你想多了。”荣安冷冷。“我问你是哪个院子的,只是想要告诉你的主人,你,今日就会滚出将军府,永远都再进不来!”
“姑……敢问姑娘,奴婢做错了什么?”
“罪名嘛,总会给你的!你不是要见夫人吗?走吧,我这就带你去!”
荣安一把将人直接拖起,将她双手一抓,反扣后背又扯下她腰带,绑起她双手打了个死结,并将腰带的另一头,直接绑在了自己手腕上。
“若有人不平的,想要帮她的,便先把我的手给卸下来!若闲着没事的,都给我从哪儿来滚哪儿去!不服的,让夫人或老夫人自己去找我!并告诉她们,我在我院子等着她们!”
荣安厉声一喝,刚刚还叽叽喳喳的几个婆子直接小跑走了两个,分别往廖文慈和荣华院中跑去,剩下几个也是你看我,我看你,手足无措在原地。
她们确实相拦,可……
没想到啊没想到,刚回府的庶小姐,竟是如此之霸气。那黑脸的呵斥压下来,竟是让一群老油条都觉难缠。而那彪悍劲儿,还真与将军有几分相似。
在这府,将军的态度早就摆那儿了,谁又敢碰二小姐?真要闹起来,又有谁会来保她们?她们这么多人,偏连个人都拦不住,也不敢真动手。
就这样,一群老奴只得眼睁睁看着荣安与小荷拖着个丫鬟扬长而去了……
小荷还在擦手,荣安只是笑。
“别擦了。短时间肯定弄不干净的。”
而荣安笑的是,她由着拖延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自己那小院状况如何了。而荣安更好奇的,是虞荣华这一出接一出,如此誓不罢休阻拦自己究竟是何缘故?最近太子焦头烂额,又久久下不定决心,虞荣华又是如何认定今日对她的重要性?甚至不惜引发府里的下一轮矛盾?廖文慈又怎会由着她?按着如今局势,没道理还会一锤定音啊……
而同一时间,荣华已经带着贴身婢子锦绣和如意,外加两个二等丫头来了荣安院中。
荣华昨晚就一直心神不安,总觉得即便祖母拍着胸脯保证,即便母亲面上镇定,即便祖母那里的药她已经亲自过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