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余涛、潘建顺,你俩太束了,放开一点,这枪举在手上不是僵着不动,你俩在权衡一下,准备重拍一条。”
李南池看着眼前“崔小辫初登场”的这场戏,觉得有些突兀。突兀的来源,是“地瓜、陈锋”这二位饰演者的表现被压制了。
这不难理解。
在李南池手底下盘转的这一批演员,像张慧贤、潘建顺他们,说起来也不过就是即将毕业出校门。
现在与倪大洪这位圈内大咖来现场对对碰,这些同学演员们尚有些抬不起头、挺不起胸。
面对这种情况,作为导演的李南池并没有给予太多的苛责。
任凭换一个人上来,哪怕是让荧幕上火红的一些小花小生上来,面对倪大洪这种权威咖位级人物的对戏,都难免束手束脚,心态上的不自信也是必然的。
这就是来自于高段位以及以往圈内声名的降维压制。
面对这种状态下的年轻演员,是会分两种的:一种是会在高压对戏下崩溃的,一种是能顶着压力不断磨打自己的。李南池愿意给这些第一批就在自己手下共事的同学以更多的信心、更多镜头下的对戏调整。
李南池相信自己挑选出来的这些人。
当下,重新调整一番后,重新再拍......
对于这些年轻演员而言,直面超高段位的戏骨来对戏,这也是难得的一种成长。
相比之下,与他们同龄的人,这时候还可能在外面的小剧组里拍着并无营养的小网剧,但他们已经和圈内顶级咖位的老戏骨直面对戏了。
当然,这种机会,也是曲着手指可以计数的。
因为倪大洪在《番号》剧组的整体时间并不是很长,前后一共就是三集的时间,把三集里“崔小辫”所有戏份整合起来,也不过就是半个小时的时长。
这就注定了这种给年轻演员们高压对戏的机会,并不能持续太多集......
两周后。
这是倪大洪的单独场,不需去与其他任何角色去搭戏,亦是“崔小辫”这个人物的最后绝唱场。
道具组已经将场景展开。
青砖大院的房间内,太师椅旁,一口大箱内银元闪亮。
这些银元正面模仿着当年民国央视,背面印上“永不磨灭的番号纪念币”字样,这场戏拍完,就算作发给演员的纪念物。另外,道具组在一层银元之下埋下炸药道具,用着鞭炮的捻子作引信,然后用这些表面一层银元盖住。
“各组就位,《番号》第十二集,第四场,准备开始了!”
这第十二集第四场的戏,就是崔小辫与鬼子同归于尽戏,也堪称是全片难度系数最高的一段戏之一。
整场戏崔小辫这一角色都没有过多台词,几乎全程就是点燃一根烟,靠着脸部表情去呈现决死前的状态。
开机之前,手头有事没事的年轻演员们都趴在窗前、门缝边,准备观摩大咖的表演。
调整完龙套表情的李南池走过来问道,“倪老师,怎么样?”
倪大洪点上一根烟,点头道,“可以开始。”
“好,准备,开机!”
房间及院子里随即寂静一片,都控制着呼吸的粗重声,静待倪老师的表演。
屋子里,面前的“鬼子”和“二狗子”大腿岔开、持枪而立,按着李南池一个个调教好的可圈可点表情,盯着躺在太师椅上的倪大洪。
面对一众似要杀人的目光,倪大洪咬在烟嘴上,双手编织着自己搭在左脸的齐脸长发,慢慢的编织成一条小辫,随着这一条小辫的成型,开始点题“崔小辫”这个角色名。
屋子里略显阴暗,灯光组用黑色幕布遮盖住一般的窗户,让光影在倪大洪脸上呈现出阴暗两边的对比。
坐在监视器后面的李南池手往上抬了抬,这是让镜头开始移动的信号。
摄影组长会意的开始转动镜头,镜头从倪大洪的背后开始往前旋转,扫过了洒亮的银元,然后停留在倪大洪的脸上。
倪大洪眼皮子耷拉着,眉头微皱着,燃烧的香烟徐徐往上升腾起袅袅烟雾。
是不是老烟枪,这点上烟就知道。故作吸烟的悠然,与老烟枪的返璞归真,是明显可以看出来的。
也不见倪老师嘴角抽动,眼下这烟就起来了。
掌镜的摄影组长没有停止转动摄像机,按照预先李南池的交代,镜头不断从倪大洪的脸上划过,伴随着烟雾的蒸腾,眼皮时而间歇眨了眨,时而吸上一口,香烟头冒出一些红色的火星,这烟雾更浓郁了些......
这样的整个过程,完全就是无台词表演,倪大洪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没有肢体抽动,没有脸皮抽搐,没有嫉恶如仇的眼神,有的只是不动声色。
不动声色和面无表情,对于演员而言,完全就是两个概念。
就是这种决死前的视死如归的不动声色,有的演员演出来的就没这味儿,单纯只是面瘫。
轻松的控制着烟头燃烧的速度,当烟头快烧到嘴时。
倪大洪嘴里轻呢喃着,“时辰到了。”
手掌覆盖住旁边大木箱上一枚枚银元,像老农抚摸过进仓的稻谷,反复摩挲着。
脸上不动声色的表情,逐而转变为眼神一些决然,神色转换没有任何卡格。
“老子的银元,永远得跟着老子。”
话音落下,手指下插,从银元之下猛的掏出一束手雷弹,引信凑近香烟头,随即发出一顿“咝”的声音。
原本虎视眈眈盯着的“鬼子二狗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