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时崇突然就愣住了,盯着她的眸子怔忡着,官洛洛能感觉到他冲口而出的话硬生生被咽了回去。
他摸她的脸,虚着声音叫她:“洛洛……”他认出她来了。
官洛洛抓着他的手,“是我,我在。”
时崇眼睛里天崩地裂的动荡,细细瞧着她的眉眼,然后吻在她眉骨上。
那里有道疤,不深,但时崇一直记着。
那年有个小姑娘,额头贴着绷带,眼里一片灰色。
她问他为什么一身伤的躺在这里。
她说她父母去世了。
“不怕。”
时崇开口,“父母去世了,是去了天堂,以后没有人保护你,我保护你。”
他用指肚轻轻摩挲她的眉。
“不疼了,我给你吹吹。”
他靠近,小心又轻柔的吹。
官洛洛张开手抱住他,不忍心,但不得不问。
“时崇,时漪澜的遗物是谁给你的?”
时崇身体僵住了。
他抿紧唇,喉咙立刻一梗一梗的,官洛洛捧着他的脸,下定决心又问他。
“是曹承祖还是赵擎瑛?
他们跟你说什么了?”
时崇不回答,把脸埋在她心口,把她整个人往怀里按。
“洛洛,你别怕……别怕……”怕的明明是他。
“我不怕。”
官洛洛只好顺着他,时崇上身裸着,汗涔涔的身体上好多伤疤,他醉了,闭着眼,怕身上的汗弄湿她的衣服,无力的靠在浴缸里,只抓着她的手按在心口。
他很痛苦。
官洛洛心很疼,没有好的办法,只能安抚。
“时漪澜已经去世了,时崇,忘掉她吧。”
“他是我妈妈,不能忘……”时崇闭着眼,把她的手带到唇边轻轻蹭了蹭,“也忘不掉。”
“她走的时候我已经十五岁了,时晏和浅浅才七岁。”
“他们能忘,我不行。”
官洛洛眼角滚烫,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笨死了,束手无策,扑到他怀里,声音哽咽的不行。
“那怎么办,我不想你难受……”好没用,帮不了他。
无助感泛滥成灾,时崇未落一滴泪,官洛洛哭的满脸泪水。
时崇头很晕,酒精着了眼,全是水汽。
“洛洛,别担心我。”
“我以后会控制自己,不砸洗手台,不打人了。”
“我没事,睡一会儿就会好。”
然后他身子往下沉了沉,蜷在浴缸里睡了。
官洛洛轻轻拍着他的背,等时崇睡着了,她从浴缸里出来,把浴室的采暖打开。
然后,她去阳台给时晏打电话。
十一点了。
人没睡,在等她。
“看清楚他的样子了?”
官洛洛抽了下鼻子,“嗯。”
会哭,证明是疼大哥的,时晏口吻微缓,“创伤后应激障碍,失眠、心悸,癔想成狂,伴有暴力或者自残倾向。”
官洛洛心惊肉跳,“找医生来,给他催眠可以吗?”
她知道有一种催眠,可以让人忘掉痛苦,她想让时崇忘掉时漪澜,一丁点都不要记起!“没用,我找人做过,大哥的复仇没有结束,催眠不起任何作用。”
时崇是为复仇而生,仇恨没有消散,他绝不会忘了时漪澜。
“那是不是只要曹承祖死,只要云亦明死,时崇就能好。”
如果是,官洛洛现在就提刀去杀人。
“真要那么简单,我早就动手了。”
时晏的声音冷冰冰。
真要那么简单,他早亲自去杀了,然后把大哥治好,圈在西海岸,哪儿都不让去。
才不会认识什么官洛洛,宫洛洛的!官洛洛咬了一下唇,指甲抠着阳台围栏。
“是有方法的对不对?”
“我看不了他那个样子,时晏,拜托你教教我。”
她也是一身的傲骨,官家名门出来的小姐,有官寒宠着,云想纵着,这辈子没求过人。
时晏那头沉默良久,不太情愿的开口。
“守着他就好了,是你的话,寸步不离的陪着他,别离开他的视线,比什么都强。”
这招他和浅浅都用不了,只有官洛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