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老太太的宝贝蛋子,文琪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所谓食色男女。文琪也是个好美色的。虽然老太太屋里的丫头们都是个顶个儿地出挑,可是丫头毕竟是丫头。虽然说天天被这些燕瘦环肥莺莺燕燕围绕着,可是文琪的心里到底还是有些疙瘩的。如今他的伯娘回来了,还带着两个年轻的姑娘家,他的兴致也来了,当下就道:“老太太,府里给二叔安排的院子也不大,八妹妹只怕没有地方住吧?要不,让八妹妹也住老太太屋里?还有这位姐姐,住在前头也不大适合。要不,也一并住老太太屋里?”
文?当即就笑起来:“琪二哥哥,你这话还真是叫人费解呢。没错儿,王家姐姐是跟着母亲哥哥进京的,我们家的客院儿也不大,让王家姐姐跟着母亲哥哥住在前头的确有些不方便。可是住在老太太的院子里王姐姐就方便了?”
文琪还想说什么,却被后面的丫头拉了拉衣袖,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真的犯了大错了。当即就红了脸,扭股糖儿一般地缠着老太太。老太太文曲氏笑笑,对王雪雯招招手,把王雪雯拉到身边,自己地看了看,道:“倒是个好模样儿,文文静静的,倒是比七丫头还出挑儿些。横竖她们姐妹都在后花园子里住着,好孩子,你也去后花园里,跟她们姐妹几个一起也做个伴儿,也看看我们家的园子比你们南边儿的园子如何。”
王雪雯红着脸不说话,倒是她娘王沈氏道:“她小孩子家家的,当不得老太太夸赞。老太太既然喜欢这孩子,那小妇人就讨个嫌,让这孩子在府上的花园子里叨扰些日子。还劳烦老太太得了空闲,指点这孩子一二,就够这孩子受用不尽了。”
老太太听了,笑道:“姨太太也太客气了。”
文琪在边上道:“老太太,不如让这位姐姐住在挹翠轩如何?那里离老太太这里也近些。”
文曲氏和二太太以及二太太的娘家妹子的脸上都有些不好看了。文?坐在边上,马上就看出了老太太的不高兴,当即便道:“琪二哥哥,你自诩是个惜花人,可是依妹妹看来,琪二哥哥也不过寻常。”
文琪道:“七妹妹此话倒是不通,我哪里不爱惜姐妹们了?”
文?马上道:“难道不是么?挹翠轩虽然说在后花园子里是个数一数二的大地方了,可是说起屋子的大小来,却是顶小的,连大一点的家具都放不下,只好按着地步儿打家具,此其一。其二,挹翠轩只是小小的一明两暗、一共三间房舍,后面的仆役房离得远,这真要住了进去,就是夜里要叫人上来伺候也不方便。其三,便是挹翠轩四周都是竹林,屋子又在风口子上,一到了夜里,便是穿堂风,透骨的凉。上回我还听太医说,女孩子的身子是最经不得冻的呢。若是让王家姐姐住在那里,对王家姐姐又有何益?”
王雪雯之前一直低着头,如今倒是抬起头来,好生看了文?一眼。好在此时屋里众人的眼光都在文?身上,倒没有人注意到她眼底的吃惊。
老太太道:“正是此话呢。那七丫头,你说说看,哪处更好些?”
文?想了想,道:“老太太,您说桃花坞如何?”
“桃花坞?那里倒是一处大地方。虽然在园子的东北角上,可是屋子多,也阔朗,还有一道小门,出去就是客院儿。让姨太太住在那里,她们母女要有什么事儿,倒也方便。”
老太太对这地方还算满意,谁知道文琪却不高兴,在下面嘀咕道:“桃花有什么的好的,轻薄的命。”
此时,王雪雯正好抬头,跟文琪打了个对面。王雪雯的脸上露出的惊骇之色。如果不是被表妹拉了一把,只怕屋里的人都要注意到她的不对劲了。
文?笑道:“琪二哥哥哪里听来的混账话儿!什么桃花轻薄。妹妹我只知道啊,桃花可是顶好的,不然,小婶子进门的时候,也不会专门请了十全老太太来唱《桃夭》了。”
提起小文曲氏的婚事,文琪更是满不自在,就连边上坐着的一直当自己是隐形人的乐姐儿也起来道:“看妹妹说的。姨太太是新婚,自然是不一样的。妹妹拿姨太太的新喜来糊弄人可不好。”
文琪道:“是啊,七妹妹,你是不是图省事儿,所以才要把八妹妹和王家姐姐一并塞到角落里面啊?”
文?看了看乐姐儿,又看了看文琪,道:“看哥哥姐姐们说的。难道哥哥姐姐们只知道桃花开得艳,却不知道种桃花的潇洒么?”
乐姐儿道:“妹妹这话儿倒是糊涂。如果妹妹不说个明白,那姐姐我可是不依的。”
文?道:“上回,我在父亲的书房里面翻到一本书,这书倒是没有什么,唯有夹在书里的一张纸上,写了一首好诗,倒是极好。”
文琪和乐姐儿便连声追问是什么诗,文?便念给她们听,却是》。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折花枝当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须花下眠,花前花后日复日,酒醉酒醒年复年。
不愿鞠躬车马前,但愿老死花酒间,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世人笑我忒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记得五陵豪杰墓,无酒无花锄作田。
这里的女眷们还在品味呢,外面就有人连声叫好。却原来是二太太的四个儿子跟着伯父叔父来给老太太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