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四个月后庶吉士任满,谢怀德果然也叫放了外任。然与齐瑱不同,齐瑱去的玉山县虽算不得偏僻,却也不是个富县。谢怀德是皇后嫡亲兄长,又有乾元帝暗示,吏部哪里敢为难他,将他放去了东安州兰溪城,虽一般是个县令,因兰溪是个大县、富县,是以民风算得上温厚,官员在这里要得个考评优,绝非难事。这还罢了,兰溪离着阳谷城近,快马加鞭不过大半日路程。为着将谢怀德安排过去,原兰溪县县令还叫吏部扔去了乐平州大余城,也算是颇费了些心思。
谢显荣果然不是糊涂人,知道若是谢怀德自家若是不情愿出去,任命接也不能这样顺利欢喜,而谢怀德肯出去,无非是知道冯氏对他们夫妻有所忌讳,念着与他的兄弟情谊,是以故意退让,倒是暗自感佩。谢怀德出京那日,谢显荣直送出了三十里,还是谢怀德再三请返,谢显荣方才回城。
冯氏这里去了谢怀德夫妇,倒是欢喜,只是因马氏舍不得谢怀德,当日狠哭了场不算,一连十数人都不开颜,是以冯氏面上一点子欢喜也不敢露出来,反得露个愁容来陪着马氏说话。倒是谢显荣之子谢骥乖觉,看着祖母与母亲连着这些日子都不喜欢,这日下了课,就过来相劝,又哄马氏道:“祖母,您别难受。二叔这回出去,一定是要做大事的,日后必定风风光光地回来,祖母还要多个诰命呢。”
马氏如今已是一品的国公夫人,便是谢怀德能为她请封诰,也越不过国公夫人去,朝廷也不会封。若是要再往上升,除非是做王妃,大殷朝也没有封异姓王的先例,是以谢骥那话不过是哄人的,马氏虽心知肚明,听着到底喜欢,满眼是泪地笑道:“你这张嘴儿,一点子不像你父亲,倒像你二叔,哄人的时候抹了蜜一般。”
冯氏听着马氏又把谢怀德比出来,心中不大喜欢,还得强笑道:“这也是母亲疼他的缘故。”马氏一面儿擦泪一面道:“他是我谢家长子嫡孙,我不疼他疼谁?你别看我平日疼着阿德,我心上一样疼大郎呢,只是他为人稳重,这才不显。”
冯氏听着马氏这话,这才真正喜欢了些,又拉了谢骥与马氏背书,马氏虽听不懂谢骥背得甚,可看着谢骥背得流利,倒是喜欢,将谢骥拉在怀中,摸了他的头道:“祖母有了你,可还看重谁呢。”冯氏脸上也有些喜气,正要奉承马氏几句,忽然听着门外脚步急响,却是洪妈妈跑了进来,这样的天气,竟是一头一脸的汗,还不曾进到内室,已喘了粗气道:“夫人,夫人,殿下发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