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显荣查着这些时,也颇为头痛。要说高鸿此人,从前也对自家使过许多绊子,可为你愈挫愈勇,机巧层出不穷。直到高贵妃失宠,他才偃旗息鼓起来。只他的沉寂却也不安分,旁的不说,只说乾元帝这回使他与赵腾两个联手查案,听说他倒是比赵腾还认真些就能知道,他心上犹有算计。即高鸿是这样的人,他又怎么能将这样明显地证据放在面上,叫人疑到他身上去,可要不是他,又是哪个?
还是冯氏劝谢显荣道:“这才几日,老爷就能查着这些,可见烛照。便是娘娘知道了也要喜欢的。且娘娘如今手握宫权,宫中又有什么事儿能瞒过她呢?老爷不如将这些话送到娘娘面前,请娘娘亲自定夺。若是高鸿图谋不轨,总不会不与高贵妃联络。”
谢显荣听说,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这事虽看着与高家关系甚深,可我心上总不放心,你和弟妹在外走动时也要多留心些,别叫人抓着错漏去。”
冯氏便道:“老爷只管放心。弟妹出身甚好,人又聪明稳重,我倒还能依赖她一二。”谢显荣点了点头,又问冯氏何时进宫,冯氏略想了想,道是:“过两日吧。到底李氏才废为庶人,我们就急急地进宫,叫人看着了不雅相。”谢显荣想一想也就答应。
他二人原想得好,梁氏在京中长大,熟知各家典故,到了玉娘面前好帮着玉娘参详参详。不想到了次日,梁氏忽然躺倒,说是头晕眼花,以起身就吐个天昏地暗,倒是靠着还好些。冯氏忙拿着承恩候的名刺往御医署请了太医来一瞧,却是梁氏有孕,已将两个月。梁氏母体健旺,胎像也稳,并无大事,梁氏晕得起不来,不过是一时血气太盛,静养静养就好,直将梁氏臊得抬不起头。
梁氏起不来床,马氏喜欢这个媳妇,自然要来看,她生育过两子两女,听着太医的话,再看梁氏形容,也就明白这是小夫妻俩恩爱才闹出的笑话,原要笑几声,到底知道梁氏年轻面嫩,臊了她没什么,伤着孩子就不好了。是以反劝慰了梁氏几句,满脸堆欢地出了乐居堂。
如今的马氏也非阳谷城时的马氏了,也知道不少规矩体统,在她看来,这个孩子身上多少都有当今皇室的血脉,等这孩子长大,看着他的出身,凭着玉娘的盛宠,指不定还能再讨个爵位来,到时谢家何等风光,想在这里,马氏的脚下似乎生风一般,赶往福厚堂告诉谢逢春知道。
又说乐居堂里,梁氏与冯氏妯娌两个脸上都带些笑容。在梁氏也是满心喜欢,,她与谢怀德成婚一年有余,夫妇甚为相得,可说是琴瑟和鸣,只少个孩子罢了,谢怀德虽口中不说,可梁氏看他回来几回提及齐瑱的小妾翠楼生的那个儿子齐兆嘉肥壮可爱,就知他心中羡慕,无如喜讯迟迟不至。如今有了消息,要不是冯氏在,梁氏恨不能立时打发人去告诉齐瑱知道。
在冯氏,她膝下已有一子一女,长子谢骥已然入学,梁氏这胎是男是女又有甚个要紧,且她与梁氏倒也说得,倒也替梁氏喜欢。
只梁氏这一有孕,这两三个月中便不大好乘车坐轿,进宫不大便宜。冯氏先将谢显荣探查到了消息一事与梁氏说了,又道:“我们夫妇都觉着,此事不会如此便宜。可我们夫妇都是新晋,虽知道京中勋贵高官们之间联络有亲,可也难厘清哩。娘娘又在深宫,想来也不能知道的仔细,原还想劳动你,不想你有了好消息。”
梁氏听说自然明白了冯氏意思,含笑道:“我倒还知道些,嫂子不嫌麻烦,我说与嫂子,嫂子再回了娘娘也是一样的。”说着,便请冯氏将谢显荣查得的人名官职又说了回。
不想冯氏将人物细说了回之后,梁氏便皱了眉。原梁氏出身颇高,区区一个不入流的流外官的妻子,她又从哪里知道?户部侍郎的妾室的名头身世更是不能传入闺阁。唯有陶氏,因着她将女儿嫁入护国公的关系,梁氏还知道些。也不过是皮毛罢了。
梁氏说在这里,不禁与冯氏两个面面相觑起来,只觉这回的手脚安排的周密异常,方才诊出身孕的喜欢,竟是飞灰湮灭。
谢显荣身在大理寺,他探查陶氏的举动是在罗士信的关照下悄悄为之,却是瞒不过同在大理寺的吴大用。吴大用即知道了,转手就将消息送到了景和面前。
说来,那宋浩虽与宋朗是兄弟,却不是一个娘所生。宋朗是庶长子,宋浩倒是原配嫡出,兄弟俩只相差一岁有余,自打进学起就彼此争驰,总想压过对方去,到得两个进了官场,也是一样。是以这才有宋朗与高鸿交往,宋浩偏向了护国公,都想争一个拥立之功。
后来护国公失势,景和手上正缺人手,看着宋浩是个人才,使吴大用来说服宋浩。也是巧了,这吴大用外室钟氏在娘家时恰与宋浩妾室甄氏住个对门,这两个小妇人竟是个手帕交,十分要好。少年分别,青年重逢,又重拾旧情,依旧好得亲姐妹一样。宋浩也知皇后大势已去,其颓势非人力可为,便偏向了景和,这一两年来吴大用与宋浩两个交往,多在钟氏处,这才瞒过了众人。
景和这回的谋划,倒是真如梁氏所猜一般,其目的不是要救陶氏女儿与外孙,而是玉娘。
陶氏上门苦求,要是承恩候夫人不答应,景和早已安排好人手,混在贩夫走卒中,将马氏的铁石心肠宣扬一番,因前头马氏大闹她女婿齐瑱家,逼着齐瑱小妾堕胎一事如今还常被人提起,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