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楼往一楼跳,说是两层楼的距离,其实不然。
因为这座古堡的一楼很高,光看用餐的大厅,就很像一座殿堂了,论高度,一楼足足有其他楼层的一点五倍左右。
总之,虞幸纵身跃下的,是对正常人来说非死即伤的距离。
他起跳毫不犹豫,失重感传来后,能感觉到风从下往上刮过,不长不短的黑发被吹得凌乱无章,脚下的雕塑石像们飞快放大,身上的纹路愈发清晰。
“砰!”
随着一声巨响,虞幸砸在地上,保持了腿朝下的姿势,顿时,一股剧痛从脚上传来,一直延伸到大腿,他眼前一黑,冷汗从额角渗出,不受控制地往前一趴,感觉五脏六腑直至脑袋都被冲击力砸得生疼。
跳的时候是挺帅的……落了地可就没那么好看了。
他花了近乎二十多秒才从晕眩和剧痛中缓过神来,抬头往周围看了看。
这处银灰色空间异常广阔,放眼望去,无数雕像静静矗立,有的恰好面对着他的方向,就好像正在注视他似的。
撑起上半身,虞幸试着动了动腿,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丝毫不出他的意料,腿断了。
不仅是腿,其实他才刚咽下体内往上翻涌的血沫,经过这么大的冲击,他的内脏显而易见地受了伤。
好在双臂状态不错,他控制自己翻了个身,很快,腿上传来了密密麻麻的酥痒和钝痛,错位的骨头开始像有生命一般自己接好,血肉也沿着一种莫名的轨迹重新生长。
内脏也传来灼烧感,辣辣的,却是在自我修复。
在石像们的注视中,虞幸躺了五分钟,等到所有伤势都被修复,他活动了一下腿,然后爬了起来。
会自愈就是了不起。
……虽然一般来说,即使能自愈,也很少有人像他这样,不管不顾,就这么把自己弄个半残。
亦清在窗口看了个真切,他眨眨眼,兴味越来越浓郁。
真有趣,这个人类……
他带着莫名的好心情飘走了。
虞幸拍拍身上的灰,将身上的衣服以及自己的头发都整理了一番,这才站在平视的角度,正式观察了一下雕塑空间。
地面是坚硬的未知金属质,一条条砖缝细密难辨,乍一看就跟一个整体一样。
视线尽头的雕塑场墙壁与地面是同一个材质,一盏盏与雕塑差不多高的散发着银灰色光芒的灯盏无序地摆放在这处空间的各个角落,离他很近的地方就有一盏,极具设计感,镂空中透着光亮,使周围的一大片区域都映照着后现代一般的颜色,让他仿佛回到了爱丽丝乐园的蒸汽朋克风格。
可以说,这座古堡中,偶尔还是会有老版本里游乐园的影子。
雕塑们身上仿佛披了一层银灰色的薄纱,在增添了神秘感的同时,更让他们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活过来一样。
虞幸回头看了一眼,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三楼每一间房间的窗户,包括他跳下来的那个地方,以及尚未去过的二楼此处。
不知道三楼卧室正下方对应着二楼的什么地方,他只能看见二楼的房间被窗帘遮挡,窗帘的颜色居然是血红色,一看就是他没有去过的,否则一定会有印象。
除了里面的布置,在墙体外一片光滑,没有任何落脚点,想必爱丽丝本人……本鬼也没有想到会有人不要命地跳楼,所以没有在窗外设置像黑洞处一样的禁制。
虞幸笑了笑,自己这个不当人的体质,确实给他带来了很多便利,可惜,如果没有副作用的话……
这场推演进行到现在,他见到过不少鬼物,事实上,每当有鬼物接近他,他体内的阴冷气息就会不断翻涌,只不过他已经习惯了,进入荒诞推演成为推演者之后,诅咒之力的暴动频率越来越高,以至于现在他在表面上并不会再流露出多少痕迹,血液上涌时也只会被他默默吞回去。
几个小时过去,他其实每一分钟都在忍受一种不超过他承受能力的痛楚,所以在泡温泉的时候,他才会觉得温泉的温暖给了他一种舒服和轻松的感觉。
调整了一会儿,虞幸开始在众多雕像之间穿梭。
雕像密密麻麻,难保不会有某一个道具就藏在雕像们之中。
他走了一会儿,在一处墙壁上找到了一个木牌标语。
厚重的木牌上用血红的字体写着一行警示:
【艺术品展览,请勿毁坏】
“不能毁坏?要是不小心碰坏了呢?”虞幸暗戳戳开始考虑“不小心”之后会有什么结果。
“会引来那种还没正面见过的雕塑鬼物?亦或者引来管家或者修女?”他自言自语,“如果是后者,那可太好了……”
带着一种跃跃欲试的趋向,虞幸继续在石像群里穿梭。
这些雕像一个两个都十分古怪,明明可以雕成正常人,却非要增加一点诡异的色彩在其中,比如这个青年男性的雕像,一只眼睛没有眼珠。
再比如虞幸面前这个女性的雕像,女人神色肃穆庄严,双手抚摸着明显凸出的肚子,像是怀孕了,可在肚脐处却破了一条小缝,一只尖锐的爪子从缝里伸了出来,似乎正作势要撕裂母体。
这些石像与人等身,却因为踩着高高的底座,从而比活人高了起码半米,女人的大肚子正好略低于虞幸的头。
虞幸望着明显与人类不同的小爪子,有些好奇地伸手摸了摸,甚至把手指凑到爪子尖锐的指甲上摁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