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寿的神情变得有些愤然,他握紧拳头,大有一拍桌子就要冲出去骂人的架势。
施韵手疾眼快,第一时间拉住了陈寿的衣袖。
她虽然不知道陈寿和门外那女子的恩怨,但看陈寿的表情就知道,两人一定有矛盾。
施韵是个护短的人,而且她也并不觉得陈寿向自己推荐美食有什么不对劲。
本就不怎么相熟的人,虽然要成为夫妻,但他们彼此间,还没有特别多的话题。
陈寿主动用糕点作为切入点,积极制造话题,这本身就是值得鼓励的事。
门外那女子也是有猫饼,吃块点心罢了,怎么还跟“田舍奴”、“炫耀”扯上关系了?
这人是有多敏感啊,还是觉得这天底下,除了身份、除了门第,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施韵淡淡一笑,柔声细语的说道:“圣人云,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国公爷,咱们虽是寒门,可也不好学那些不守礼数的人,动辄偷听、嚼舌!”
陈寿猛地瞪大眼睛,愣愣的看着施韵。
施韵迎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灿然一笑,本就绝美的面容,愈发动人心魄。
陈寿的心怦怦乱跳,他无比欢喜。
原以为,自己一时失言引来了嘲笑,施韵即便不怪他,也、也会暗自不高兴。
他万万没想到,施韵并没有任何不满,反而帮着他说话,开口挤兑门外的那个女人。
“你、你真的不怪我?”陈寿说不出心底是兴奋还是感动,喃喃的问了一句。
“为什么要怪国公爷?您好心推荐美食,我感谢您还来不及,为什么要责怪?”施韵却反问一句。
“不、不是……是、是……”一时间,陈寿不知该说什么。
明明他想说的话很多,可就是说不出来。
向来任性妄为的奉恩公,此时却变得笨口拙舌。
“我知道,国公爷向来自律甚严,但人家那些失礼的人都还没有反省,您大可不必这般在意!”
施韵却还嫌不够,又笑着说了一句。
砰!
包间那扇虚掩着的门,被人用力从外面推开。
“施韵,你个盐商之女,说谁‘不守礼数’呢?”气咻咻冲进来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穿着张扬的红衣,性子也火爆直爽。
她身后在则跟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一身水蓝色的衣服,温柔似水,温婉大方。
她温言劝着小姑娘,可惜红衣少女最终还是破门而入。
蓝衣女子脸上露出无奈又略带歉意的笑容。
施韵:……
呵呵,还真是“劝阻”啊,劝着劝着就把人劝得破门而入了。
“不请自来!啧,这样失礼的事儿,我这个盐商之女是做不出来的!”
如果是过去,施韵真的很在意被人说她家是盐商。
但自从遇到了魔珠,提前知道了自己的悲惨命运,她忽然觉得,外人的那些流言蜚语其实也没什么。
只要自己不在乎,别人说什么,根本不会伤害到自己。
再说了,盐商怎么了?
盐商也是朝廷允许存在的,不偷不抢,凭自己本事吃饭,别人凭啥看不起。
又有什么资格对他们施家评头论足?!
好吧,士农工商,阶级等级放在这里,“士”确实有资格鄙视“商”。
但,现在不同了啊,皇帝已经追封施韵的父亲为忠勤伯,正经的勋爵,应该属于“士”了吧,那些人又凭啥看不起?!
所以,很多人鄙视、嘲笑,并不只是阶级压制,而是存有偏见。
某些人还沉浸在自己的旧日迷梦中,抱着可笑的优越感,通过贬低别人来抬高自己!
哼,这些人,也算不得真正高贵,因为真正的高贵,已经不需要用任何形式来彰显自己,他本身的存在就是一种象征。
这些人哪,骄傲、自大的背后,其实还是浓浓的自卑!
在魔珠的引导下,施韵彻底想通了这些,也变得格外豁达、通透。
她根本不在意提到什么“盐商”,反正只要她不自卑、不自贱,她就不会被外人所左右、所伤害。
“你、你!”红衣少女被施韵一通指桑骂槐,弄得愈发气恼,恨不能冲到近前跟施韵理论。
“阿玉!不许胡闹!”听到施韵这种“自嘲”般的挤兑,蓝衣女子没再放任红衣少女胡闹。
她抬高音量,呵斥住红衣少女,然后转过身,脸上挂着标准的笑容,轻声道:“施小姐,对不住,是我妹妹行事冒失了——”
哦豁!
这表情很熟悉啊,绝对是世家、豪族们惯有的矜持与骄傲。
嘴上说着“抱歉”的话,但身体却从骨子里透出一种:我就是看不起你。我道歉不是因为我错了,而是因为我懂得礼数。
他们的这种表情,往往最能打击内心不够强大的寒门、庶族。
而犯了错的世家们,也能通过这种精神压制,来得到内心的满足与成就感。
一旁的陈寿就受到了影响。
或者,此情此景让他联想到了更为难堪的往事。
陈寿刚刚扬起的笑容僵硬下来,手又开始咔嚓咔嚓的握紧。
施韵察觉到陈寿即将爆发,便不等蓝衣女子把话说完,直接打断道:“这位贵人,您还应该向国公爷道歉!”
“第一,国公爷乃堂堂一品国公,您似乎并没有品级。作为民女,见到国公爷应该行礼!”
“第二,今日我是受了国公爷的邀请,才来这间茶楼喝茶。国公爷便是包间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