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私下对清徽与绛珠道:“可惜了,嬷嬷太过谨慎,一心只想着寿终正寝,指望她帮我,简直是不可能的。”
王嬷嬷的想法,她自打进了贾家不久就发现了,因为当日问了自己的住处被贾母冷待后,这位嬷嬷大约也醒悟了,平时基本就是不露面的,只在躲在自己房内吃斋念佛。
指望她在这个家替自己出头,那是老鳖打喷嚏——休想啊休想。
她能给自己的,就只有一个忍字,忍到出嫁就好了。
后来发现了贾母的意图,王嬷嬷简直是喜出望外了,觉得贾宝玉是再好不过的,越发要自己忍了,不然怎么讨未来婆婆的欢心。
总而言之,她老人家总结她的人生经验,就是一个‘忍’字。
还忍!
黛玉咬牙切齿,再忍下去,她恐怕真的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她可忘不了,绛珠给她看到的,那水里翻滚的泥沙,水泡,四处飘摇的水草……
继续忍,那就是她的归宿,死路一条啊。
算了,既然这王嬷嬷不能帮她,自然就只能留在贾家守房子了。
反正她那么喜欢贾宝玉,就让她多吃点儿贾家人的冷眼好了。
不过,她于贾家,尤其是贾母与王夫人,始终是不能放心的。
“金钏儿,你好好给我盯着老太太与太太她们,还有,那个贾宝玉你也好好招呼吧。我放你出来,可不是为了让你来找我麻烦的。”
大约是被绛珠给她看到的未来,还有王夫人的狠毒给吓坏了,她现在对贾家的人一个都不相信。
“记住了,在我离家的时候,好好给我看着她们。”
黛玉叮嘱金钏儿,这些人,就没有一个善哉的,她真的很怕背着自己,她们又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她有时都想,要不,自己干脆就给她们来个先发制人算了,免得她们总是来找自己的麻烦。
紫鹃进来,看着黛玉懒洋洋的靠在绣榻上,“姑娘,我已经按照姑娘的吩咐,把宝二爷以往落在我们这里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黛玉睁开眼,“都收拾好了吗?我的意思是,真的,都,收拾好了?”
紫鹃一颤,她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正在脱离轨道,“是的,姑娘,按照姑娘的吩咐,但凡是我们这里的,都找出来了。”
黛玉微微撑起身子,就着紫鹃的手一看,帕子里都是些贾宝玉以前换下的寄名符之类,“拿个匣子装起来,给怡红院那边送过去吧。记得,把我送他的东西也都收回来,想来,你袭人姐姐都仔仔细细的收着呢,你一说,她必会找给你的。”
说着,她又懒洋洋的躺了回去。
呵呵,花大姑娘只怕早就巴不得我如此做了吧?我的那些东西,她没烧掉已经是很有耐性了。
反正她可没有贾宝玉博爱,以前对于贾宝玉的这些大大小小的女人们,虽然面上也能过得去,可是想起来心中总是不得劲儿。现在知道了他们内里的淫、乱,黛玉是再也不想和怡红院那边打交道了。
她现在巴不得离这里越远越好,不然的话,只怕玷污了林家与她的名声。
尤其是里面还有那两个阴险歹毒的绝配,她是万万招惹不起的。
都说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她到现在,才算是真的领教了,再想不到,一个花袭人,一个麝月,外面看起来,都是再老实忠厚不过的,结果,呵呵,三生石上,实在是让她大开眼界啊。
这二位竟然都是王夫人的耳目,可怜如晴雯秋纹碧痕那一干志得意满的,还不知道,自己哭的日子在后头。
如此姐妹,还真合了绛珠的那句俏皮话,塑料花姐妹情啊。
黛玉现在对怡红院那一干子人真的是敬而远之,没办法,那地儿的水实在是太深太混了,她何德何能,敢去招惹那帮子牛鬼蛇神呢。
紫鹃瞠目结舌的看着黛玉继续阖眼躺着养神,那长长的睫毛就像一把小扇子,在她静谧的睡颜上,投下一圈美好的弧形阴影。
真美啊!
哪怕是天天伺候姑娘,紫鹃还是觉得,这贾家,能配得上她家姑娘的,也就宝二爷了。想到这里,她壮着胆子试探着问,“姑娘可是生宝二爷的气了?”不然为什么会这么做?
这可是有断绝交往的意思啊。
可是她家姑娘不嫁宝二爷,又该嫁给谁呢?
这贾家的爷们里面,也就宝二爷将就看得顺眼了。
若是其他的爷们,又有谁能配得过她家姑娘?
光是想想,都替姑娘憋屈。
“生气?”黛玉冷笑了一声,她岂止是生气那样简单。
“我哪儿敢啊,现在这贾家可是皇亲国戚,齐大非偶,我一个小孤女,哪里高攀得起。”
紫鹃张口结舌,“姑……姑娘,你怎么这么想?”
黛玉微微睁开眼,斜着紫鹃,“紫鹃,有句话,叫做强扭的瓜,不甜。于太太来看,你家姑娘我就那个强扭的瓜,她是怎么都不会看我顺眼的。紫鹃啊,你且想想,我得在她手下熬多久,才能熬出升天啊。”
啊?!
“怎么会?不是还有老太太么?”紫鹃的脑子打结,有些瞠目结舌,她家姑娘什么时候,也能这样畅所欲言的谈她的终身大事了。
而且,她觉得,她家姑娘,说不出来是哪里,已经变了。
“老太太?呵呵,紫鹃,你可真是!”黛玉恨铁不成钢,“老太太昨儿还在问,琴姑娘的生辰八字呢,当着那么多的人问,你难道没有听到?”
黛玉最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