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等人都是又惊又气, 再没想到贾政当年的谋划,竟然被人连底兜了出来。只是她与贾探春都是女子,不好去与这些人争论, 她们唯一能指望的, 只有贾宝玉。
可惜贾宝玉也听住了,贾环与贾兰都是从来不知道这事, 一时都有些不知所措。
又有个看似懂行的道:“如若属实, 那么此事实属欺君, 若要追究起来,只怕那贾政一房, 难逃抄家的后果。”
贾宝玉浑身都在颤抖, 居然是, 居然是他们家想方设法的把大姐姐送进宫去的,而不是太太当日说的皇家相招, 情非得已。
他们,他们都在骗我,太太如此,老太太也是如此,还有袭人、麝月她们,都是如此!
我知道的, 有几句是真话?!
不知不觉间, 他已然泪流满面,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旁人如何会了解他的感受, “呀, 哭了!”
“是不是被刚刚那位仁兄的话吓哭的?”
“这也忒没有用了吧, 还说个爷们呢?”
“唉, 人家才多大?还是个小孩子呢。”
“呵呵, 你见过这么大的小孩子?”
“什么小孩子啊,都成亲了,当日可热闹的紧,你们都忘了么?”
“热闹?!”
“你不是长安的人吧,就是那天天上伸出一只手,挖了个园子走的那天。”
“哦哦哦,原来是他家啊。”
听着旁人议论纷纷,贾宝玉他也是有自尊心的啊,顿时紫涨了面皮,但是他又想知道那日的情形,咬紧牙关竭力忍住,听那些人继续八卦。
他是有需求,故而能忍住,李纨与贾探春等人早就羞得无法,恨不得地下裂条缝出来,她们好逃进去。
“这贾二老爷所谋甚大啊,看看,送女儿入宫,本来结下的婚约,也可以因为女方那边失去助力,就马上翻脸,毁约另娶。”
“哎哟哟,还真是看不出来,人家居然敢肖想日后的那个位置。”
一旁有人就问:“什么位置啊?”
“你们这群笨蛋,也不知道用脑子想想,先是给自家脸上抹金,说他们家大小姐这样好那样好,引起皇家的注意,然后把女儿送进宫。女儿没消息的时候,就肖想人家林家的财产,等到女儿有消息了,立马就嫌林家对他们没帮助了,换人。换成家资百万的薛家,你们说说,他们想干什么啊?明显就是想借薛家的财力,再送宫里的贾娘娘一程,让她爬上皇后的宝座,然后她生的儿子就是太子了啊,以后他们贾家可就是日后的……”
说到这里,他也不敢说下去了,往天上指了指,“人家可就真的是国丈家了哦。”
众人听得都是大抽冷气,“哎哟哟,可了不得了,这些人的脑袋是什么做的,怎么能想这么多,哎哟,太能算了。”
有人就骂:“卖女求荣,奸臣,就跟宋朝那个贾似道差不多。”
大家就笑:“可不是么,他家原就姓贾啊。”
“啧,不得了,看样子姓贾的都是奸臣,咱们万岁爷以后可得小心啊,千万不能用姓贾的。”
李纨脑子都懵了,怎么这事态没有朝她预先策划好的方向发展呢?
这些人的浑话,听得她冷汗直冒,这是连祖宗都被带累了啊,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你胡说。”
她书香世家出身,委实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些市井小民争吵,能对着这些人说出这三个字,已然是实属不易。
里面平儿忍不住捂住嘴,小声对着凤姐儿道:“奶奶,不好了,这大奶奶只怕要糟。”
这些市井混人,哪里会跟你讲理?
王熙凤冷笑:“她也就会玩心眼儿,支使旁人出头,想要她提枪上阵,那是别指望的。”像李纨那样的人,自持身份,怎么可能掉价去跟这些市井小民吵架?能逼得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已经算那些人本事了。
便如平儿所言,外面的人听了李纨的指责,都闹了起来,“啥,我们胡说?你还是先说说,怎么这天下人这么多,就你们一家净出稀奇事?”
“就是,明明是你们用心险恶,居然还说我们胡说?”
“哈哈哈,怕人说,你们就别做啊。”
“就是,既然有本事做,那就别怕人说。”
“这做了还不准人说,这不那啥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吗?”
这些人都是市井小民,你能指望他们嘴里说出什么好听的来。
李纨当即就气得哭了起来,想她堂堂节妇,现在被人扣上女表子这样的称号,对她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恨不得当街一头撞死,以证清白。
贾兰见母亲受辱,忍不住爬起来就向那些人冲去,那些人哄笑起来,“哟,这娃儿长得白白净净的,不错。”
“哈哈,捉回家给你家当小女婿去。”
“呸,就那家子人,你就等着给你家招祸吧,专坑亲戚的。”
这些人一边嘲笑,手下也不留情,家中不要的臭鸡蛋烂菜叶子全部都送给了二房的人。
“这个跟你们最配,走哪儿都知道是贾家二房的人来了。”
“就是,免得一不小心,就被他们算了去。”
……
李纨气得浑身发抖,她,怎么就落到这种地步,被这些流氓侮辱。
一转身抱着贾兰哭了起来,“你们太过分了,我们又没有做什么。”
贾兰见母亲如此伤心痛哭,一时手足无措,也跟着大哭起来。
凤姐儿在里面听得大快人心,“听听,这外人都比我们看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