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言语之间的交锋比刀剑更为凶险,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一个微表情都可能成为进攻和防守的利器,也可能成为被敌人进攻的破绽,因此要慎之又慎。
曹晟年纪还小,远没修炼到他老爹和他祖父那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脸上表情可以随意切换的境界,但应付眼下的局面够了。
曹晟将脑袋向后仰了仰,与里奥威尔拉开一些距离才说道:“教皇冕下在长安待了三年,不知道有没有听过徐荣这个名字?”
里奥威尔瞳孔一缩,走回座位坐下,凝眉陷入沉思,许久之后才说道:“就是那位二十年前梁东败孙坚,逼的祖茂换赤帻,又于汴水打败曹操,杀的曹操差点命丧汴水河畔的大汉太师董卓手下大将徐荣?”
“正是……”曹晟苦笑,他祖父一生征战无数,打的胜仗多败仗也不少,其中最让曹操后怕,现在想来还心有余悸的战争有三场,第一就是汴水之战,他率军追击逃往长安的董卓,却在中途遭遇徐荣埋伏大败亏输,关键时刻若非曹洪舍马救主又找来渡河船只,哪有今天的大魏皇帝?
里奥威尔知道徐荣更知道董卓,他在长安待了三年,对汉人的近代史怎么可能不做了解。
虽然了解却并未继续询问,只是静静看着曹晟,曹晟无奈,只好继续说道:“我本名徐凤,是徐荣的长孙,我身边那群伙伴也都是董太师部将的后人,前几年长安战乱不断,我们只好隐姓埋名,安心过小日子。”
里奥威尔问道:“那是很多年前了吧,现在大魏已经一统中原,你为何不出仕做官呢,据我所知,大魏选拔官员唯才是举,不论出身的。”
曹晟冷哼道:“那只是对外的托词罢了,大魏虽然没有罗马这么等级明显,但也看出身的,大魏人才太多,竞争有多大您应该清楚一些,况且我祖父当年在汴水杀的大魏皇帝曹操狼狈不堪,谁知道曹贼心里有没有记着仇,南汉朝廷同样如此,南汉皇帝刘备是汉室宗亲,当年董太师对汉天子做的太狠,鬼知道刘备心里怎么想我们这群董氏旧臣,所以长辈千叮万嘱,我徐家三代以内不许出仕。”
里奥威尔又问道:“那你为何不在长安继续隐姓埋名,反而跑来我们罗马?”
曹晟苦笑道:“因为大魏要迁都长安了,你知道迁都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长安方圆百里之内的人口会重新排查,大魏不似罗马,对户籍的管理非常严格,国都周围,天子脚下更是排查的重中之重,天子一到,长安境内的老鼠窝里有几只崽,祖宗十八代是干嘛的都会给你摸的清清楚楚,记录在户口本上存档,届时我们肯定逃不掉。”
这话就有些夸张了,大魏的身份证和户口本制度前几年就开始实行,但也只在辽东和匈蒙二州试行,到了关内工作根本开展不下去,其中阻力主要来源于世家,倒不是世家故意阻挠,而是工作量太大没法干。
中原的世家子弟众多,除了族人还有部曲,这么多人全记录在一个户口本上,得多少纸才能写的下,若是分开不就等于在名义上给人分家了吗,那样世家还不得集体造反,所以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但现在,世家的汉人部曲几乎都换成了罗马奴隶,汉人基本被解放出来,说不定用不了多久曹操便会旧事重提,将户籍制度继续进行下去。
没户口本不代表没有排查人口,大魏旧的户籍制度相对罗马来说依然是很先进的,也是让里奥威尔非常忌惮和羡慕的。
里奥威尔没再多言,而是靠着大椅沉思起来,脸上表情在烛火的照耀下忽明忽暗,显得神秘又充满威严,让人琢磨不透。
曹晟同样没再言语,摸着下巴静静等待,一时之间大堂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静的甚至能听见烛火噗嗤的声音。
过了许久里奥威尔才说道:“我有五成把握可以确定,徐凤同样不是你的真实身份。”
对此曹晟似乎早有预料,两手一摊,无赖似的说道:“这就是我的身份,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得知查尔德出卖后他们便开始研究说辞,商量半天最后选择了董卓作为挡箭牌,董卓的名声够大,里奥威尔一定听过,董卓死的又够久,调查起来又太困难,离大演讲只剩几天,这么短的时间别说里奥威尔,就是锦衣卫和绣衣卫加起来也甭想将二十年前的事查清楚。
拖呗,反正他不可能获得里奥威尔百分百的信任,既然如此就将对方往错误的方向上引。
里奥威尔苦笑道:“我确实不信,也没法调查,但你能编故事骗我足以说明你对我,对教廷还是很重视的,转念一想你什么身份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没有用,现在给你机会,说服我不杀你。”
曹晟笑道:“你不杀我的原因咱俩都很清楚,不如这样,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好了,我能回答的绝不吝啬。”
危机危机,危和机是一对孪生兄弟,很多时候,离目标越紧离危险也就越近,离危险越近就越要冷静,这个时候表现的太过急切反而容易让人看轻。
里奥威尔没有强迫,说道:“那就先说说为何联合查尔德贪污受贿吧。”
曹晟笑了,笑的肆无忌惮,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才说道:“教皇冕下,您是罗马第一聪明人,却为何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白花花的银币谁不爱,我是人不是神,要食人间烟火的,大魏生意场上有句话,叫做最赚钱的方法都写在律法里,您明白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