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摆出这么大的架势,亮出汉中王的旗号,刘禅当然不敢缩着不出去。
他立刻带领句扶和手下人一起赶往码头,众人远远望见刘备大船如云,心中不禁骇然。
还……还真是打过来了吗?
刘禅势头正盛,若是刘备对他生了隔阂,那可真是大大不妙了。
廖立见了这副架势,心中顿时大喜。
成了。
虽说是疏不间亲,但刘禅手掌重兵,突然宣布接管益州向外的重要通道,终究是让人心生忌惮。
刘备靠着荆州世族起家,终究是站在荆州人的这一边。
刘禅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这阵势如此庞大,父亲怕不是率领万众而来。
这么大规模的调动,难道父王是真的不信任自己了?
他鼻子一酸,险些流出泪水。
不行,不能哭啊,我可是领军作战之人,
如果父王真是猜疑我,我就好好给他解释一番,有军师相劝,应该能说得通。
起码能保护这些手下儿郎。
见大船靠岸,刘禅赶紧下拜,用清脆的声音认真地道:
“臣晓义中郎将、泗水亭侯刘禅,拜见汉中王。”
说实在,刘禅都做了世子,地位仅次于刘备,什么中郎将、亭侯早就已经没什么意义。
但刘禅为了表示对刘备的恭敬,刘备没有明确表示取消,他还是照章念了。
想到自己在荆州有多次任性妄为的举动,他又是一阵汗涔涔,多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短短片刻的功夫,在刘禅看来却如过了数年之久。
终于,大船靠岸停稳,船上的跳板放下,伴随着一阵脚步声,一个浑厚的声音在刘禅的耳边响起。
“阿斗,阿斗!
阿斗哟,快起来,让为父好好看看!”
刘禅下意识的抬起头,只见船上一个一身朱红色冕服、头发雪白的老人从船上迫不及待地跑下来。
他左手牵着一个怯生生地孩童,小跑之下,那个孩儿被拖得一阵惊慌,也只能吃力地跟上。
而他右手则把一个稚子抱在怀中,见了刘禅,那个稚子用力挥舞着手臂,兴奋地大声喊道:
“阿兄阿兄,理儿好想你了!”
这老人自然是刘备,
他左手牵着的,是他的次子刘永,而怀中抱着的,则是他的三子刘理。
年迈的刘备已经身姿依然十分敏捷,
他带着两个小儿子迅速冲到刘禅身边,先把刘理放下,不由分说一把抓住刘禅的胳膊,硬把他拉起来,一双浑浊的眼睛噙满泪水,叹息道:
“阿斗,想煞为父了。”
刘禅心中一颤,终于忍不住嗯了一声,眼泪不住地流淌出来。
这些天,他一直颇为紧张,
生怕父亲会跟自己生了嫌隙,
可见父亲这一刻,他心中的种种忧虑顿时烟消云散。
这是我的父亲,这是我的父亲,这是天下响当当的英雄,
他怎么会因为这种事猜忌我!
刘备满是老茧的大手抚摸着刘禅的胖嘟嘟的小脸,又抓住他的手轻轻摇了摇,
见刘禅晒得有些发黑,眼眶微黑,颤声道:
“阿斗,是为父不好。”
“不不不,父王,父王何出此言?”
刘备心中闪过一丝惭愧。
刘禅出生之后,他在刘禅身边的时间屈指可数,
他几乎没有时间陪伴这个儿子玩耍,更没时间陪他读书,陪他长大。
他总是在征战,总是在为汉室拼命搏杀,
而作为他的继承人,刘禅也一直在后方静候,
刚刚下船,他就能感觉到刘禅对自己颇有几分畏惧,
六十岁的刘备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并不责怪刘禅,相反,他对自己格外自责。
等恢复汉家江山,我一定要好好陪陪这三个孩儿,
到时候朝政就放权给孔明吧!
汉中之战开始,这对父子就没有见面,
算算竟然已经有快两年的时间了。
刘备不顾礼法,紧紧抱住刘禅,继而缓缓地抬起头,一脸怨毒地看着远处正瑟瑟发抖的廖立。
“那是廖立吗?”
“正是,孩儿,孩儿给父王惹祸了。”
刘备重重地哼了一声,刘禅感觉到他手上的力量加强了几分,竟捏的自己胳膊有点发疼。
“你还小,便是惹祸又能如何?
你惹下天大的祸,我这个当父亲的也为你担得起。
何况……是这种小人!
这种敢离间我父子的小人!”
刘备之前把廖立弄到巴郡当太守,就是存了先打压廖立的心性,让廖立拘着点。
等见了刘禅,让刘禅见识见识廖立的才华,再上表推荐廖立,以得到廖立的忠诚。
这在刘备看来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套路。
廖立不应该不懂。
可廖立不仅跟刘禅发生了严重的冲突,还在冲突之后连连向自己及成都的诸葛亮、犍为的李严写信,告诉他们说刘禅造反,挟持郡守,
这闹得益州一片风雨,真让刘备勃然大怒。
离间父子,廖立这个混账已经不能留了。
就算不杀他,也一定要把他远远流放,决不能让他再出来制造事端。
这次,谁劝都没用!
怒从心头起,刘备的声音颇为孤冷:
“你放心,得罪人的事情,由我来做!
这个廖立不知好歹,离间我父子,我岂能让他痛快!”
不等刘禅推辞,刘备的脸上又微微露出一丝笑容。
“汝父年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