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
寒来暑往。
秋去春来,日子,若是真过起来,也就是眨眼之间的事儿。
眨眼之间。
又是一个春天。
这一天。
敦阳市第二小学的操场上,紧靠围墙的墙角下,七八个小学生正站的站,蹲的蹲,在一棵老榆树下吵吵嚷嚷。
不用问。
老远听声音就知道是明绣:“嘻嘻嘻,这个榆钱儿,真好吃。”
旁边。
田苗苗伸手扯着一根被风吹折后掉下来的细长榆枝,不停捋着上面绿钱儿般的肥嫩榆荚,可着劲儿往嘴巴里塞。
再过来一点。
是口水直流,可怜巴巴看着田苗苗的卢文杰:“田苗苗,给我吃一点好不好?”
“不好。”
再过来一点,林凡看着那枝榆枝上嫩绿的榆荚儿,再看看吃得十分美味的明绣和田苗苗,也馋得一个劲?嘴唇。
眨眼之间。
榆枝上的榆钱儿,就已经被明绣等几个女娃捋得差不多了。
几个小女孩把榆枝一扔。
卢文杰眼疾手快,一把将那根榆枝拣起来,又捋了一遍。
“林凡,林凡?”
林凡没理他。
林凡正抬头望着高高的榆树,眼睛不停地眨呀眨。
突然。
林凡转头对周围的小学生们道:“你们还想不想吃?”
“想。”
“想。”
“那……我爬到树上去给你们摘,但是,都不许告诉老师,谁要是告诉老师,我就不给他吃。”
卢文杰拎着仅剩下了一枚榆荚的榆枝,抬头望了望那棵榆树,担心地道:“林凡,那树那么高,你能爬上去吗?
会不会掉下来摔着?”
林凡摇摇头:“放心,不会的,但是,你们要是不告诉老师,我才去摘。”
卢文杰立刻看了包括明绣田苗苗在内的几个小学生一眼:“谁都不准告诉老师,谁要告诉老师……谁就是小狗。”
旁边马大伟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我不告诉老师。”
明绣和田苗苗也异口同声道:“那你快去摘呀,我们都不告诉老师。”
“快去呀林凡。”
“林凡快去。”
得嘞。
林凡立刻走到榆树下,两手紧紧扣着树干,两只脚如同爬电线杆子的电工师傅一般“啪啪”向里一扣,扣在了树干上。
“噌……”
“噌噌噌噌……”
眨眼之间,林凡已经爬上了那棵榆树,一脚踩着横枝,一手攀着树杈,站在了枝叶间。
树下。
七八张眼巴巴的小脸一齐仰着,看着林凡。
忘了惊讶。
忘了赞叹。
一个个小脑袋瓜中只想着林凡应该拗哪一串。
应该拗哪一串?
林凡随便拗,哪一枝结的榆荚密,结的榆荚肥嫩,他就拗哪一枝。
拗完往树下一丢。
一枝……
两枝……
三枝……
树下的小学生们,人人有份,拣起林凡不停丢下来了榆枝,吃了个小肚溜圆。
明绣和田苗苗嘻嘻笑着:“真好吃。”
卢文杰自打娘胎生出来,还是第一次吃这个,只见他如同猪八戒一样,将两只耳朵一扑扇,头,埋在嫩绿的枝叶之间,捋一把,吞一把,吃得不亦乐乎:“好吃,好吃。”
树上。
林凡倚在一根树枝上,左手抱着另一根树枝,也在不停地往嘴巴里捋着榆钱。
“吧嗒嗒……”
“吧嗒吧嗒嗒……”
林凡吃了一会,低头看看树下,大声喊道:“还要不要?”
“要。”
“要!”
于是,林凡又是一阵拗个不停。
就在这时。
梁倩从远处看见了榆树下吵吵嚷嚷的小学生们,一个个拖着树枝子不知道在干嘛,于是,就走了过来。
“妈呀!”
梁倩的心,都揪起来了。
只见树上。
林凡正右脚踩着一根横生的榆枝,左脚凌空,左手紧紧抓着一根榆枝,右手拼命往树梢处探——那儿有一根榆枝上的榆钱结得特别饱满。
梁倩并不敢大声,她打了个手势,示意明绣她们别吵,免得吓着林凡。
这要是一害怕,一松手,从树上掉了下来,乖乖,你可就惨了呀。
梁倩赶紧低声打了个电话娟,快点到操场墙角这来,你看看你们班的学生在干什么呢?
对了,记得找把梯子过来。”
梁倩的话,让侯文娟满头都是雾水:“怎么了?
找梯子干嘛?”
梁倩急道:“你们班林凡,爬到榆树上去了,现在,正在拗榆树枝子呐。”
“啊!”
这还得了?
这要是从树上摔下来,不管是侯文娟还是学校,都无法对林幼聪和阳慧交差了呀。
侯文娟迅速去找了一把木梯,心急火燎跌跌撞撞朝操场走了过来,因为走得太快太着急,一不小心还被梯子磕了一下,疼得她一咧嘴:“嗞……
好疼!”
不过。
等侯文娟急匆匆扛着梯子赶到现场的时候,林凡已经从树上下来了。
林凡拗完那根饱满的榆枝后,转身正想抛给卢文杰,这时,却一下子瞅见了站在树下,满脸都是担心的梁倩。
林凡有点小紧张。
他以为自己闯祸了。
所以。
老师才来了。
但他手抓得很紧,特别是左手,紧紧搂着榆树枝。
从地下看上去,身材小小的他,倒十分像一只爬到树上偷吃桉树叶子的小树袋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