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先生看看茅房方向又看看走廊那边的前厅,觉得兴许刚刚的先生是去了前头准备听故事了。
掂了掂分量十足的当五通宝,塞进怀中内袋之后,说书先生整理下衣衫,带着笑意回去了茶馆大厅。
“哟,先生回来了。”“快给先生上一壶新茶,钱记在我的账上!”
“好嘞~~”
“先生这会讲什么呀?”“对啊,讲个新鲜的!”
“是啊是啊,讲个新鲜刺激的。”
一群茶客见说书先生回来,纷纷起哄着说起来。
这个社会听曲看戏听书,都算是非常不错的娱乐项目了,除此之外,寻常百信也没多少娱乐活动,可能也就晚上夫妻之间造小人了。
所以茶馆里只要有一个水准线之上的说书先生坐场,通常都会非常热闹。
“好好好,各位稍安勿躁,我自有故事要说!”
说书先生拿着白纸扇对着众人拱手,眼神左右看看,扫了一圈也没发现那个让人印象深刻的白衫先生。
倒是门口有一个风韵犹存的美妇人在下人的搀扶下,带着两个孩子坐进了茶馆,有茶博士正在好生招待,不由引旁人多看两眼,但也不敢逾越。
说书先生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润润嗓子。
“咳~既然大家想听新鲜的,那么我就说一个咱稽州这边的老故事,这些年说得人不多,情节也比较短,但还算精彩,若是有人出远门去到宁安宝顺等地,说不定还有当年的亲历者在世。”
说书是一门艺术,这一点计缘一直这么认为,每一个能靠着说书活下来过日子的说书匠,都不简单。
比如此刻,这说书先生寥寥几句,还没开讲甚至没说要讲什么,已经将大家的情绪和好奇提了起来。
“哎呀先生你快讲啊!”
“对啊,到底要讲什么故事啊?”
“不急不急,这就开始!”
说书先生刷~得一下,将白纸扇展开,于胸前摇了一摇,字正腔圆的开口。
“话说数十年前,我稽州的牛奎山上,恶虎食人之案频发,几年间命丧虎口之人不知凡几,山边数县百姓人人自危,纵是老猎户也不敢轻易上山,那真是天黑不过岗,阴雨不入山呐……”
边上的茶客听得十分认真,而才坐下的洛凝霜忽然愣住了,看看那说书先生的方向。
旁边有年长一些的茶客以前也听过这故事,遂压低了声音小声同伙伴讲道。
“这是要说《九侠传》了,有些年头没听到过了!”
“九侠传?”
“嗯,你听着就知道了,咱稽州本地的故事。”
“哦哦哦……”
洛凝霜身边,两个孩子正抢着茶点,也听着故事,只不过两孩子还有些奇怪的将手中抢到的茶点,各自摆了两块放到空着位置上,还笑嘻嘻的十分得意。
而洛凝霜则略显失神的看着说书先生,或摇扇子或收扇,或拍醒木或展现肢体动作。
她很少来茶馆之类的地方,这个故事洛凝霜有所耳闻,但这些年还是头一回实地听到有人讲。
故事中的九侠客没有名字,都以燕、赵、洛、杜等姓氏代替,情节也不知道被美化和转折过多少次了,其中甚至有了同恶虎的三次交手。
“呵呵……呵呵呵……才照面我们就都趴下了……”
洛凝霜喃喃着笑,眼神中稍有些晶莹,那些曾经的往事,也一点点回归记忆,看看自己的嫩白之手,当初苦练武艺的手茧早就脱落了,如今已算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我的江湖梦,就留给孩子们吧……”
洛凝霜叹了口气,温柔的看着桌上抢着茶点的孩子。
隔着一桌远的地方,陆山君微闭着眼,静静听着说书先生的故事,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容。
“此乃缘法呀!始于昔归于昔……”
说到这,陆山君也不再犹豫,站起身来走到洛凝霜的桌前。
两个旁桌的仆人一脸警惕的站起来看着他,洛凝霜也是略显疑惑的看看这个斯斯文文的先生。
“这位先生可是有事?”
陆山君微微一笑,朝着洛凝霜拱手行了一礼。
“在下见女侠方才在闹市之中,不顾身怀六甲对贼人果断出手,甚是钦佩,又见女侠像极了在下所认识的一个故人,遂特来瞻仰容颜!”
听到这话,两个仆人表情缓和了一些,洛凝霜也笑了,两个孩子更是一脸自豪,十分好奇的看着这个男子。
“我娘当然厉害,听伯伯说以前更厉害呢!”
“就是,等我们长大了,和兄长一起闯荡江湖,到时候我们也厉害,也做大侠!”
陆山君看看两个小屁孩点点头没说话。
原本他还不会马上放过洛凝霜,但听到茶馆中的故事,见到这女子眼中隐含的一丝晶莹,突然让他又多懂了一份世间人情。
“哦?你怎知我怀有身孕?你那朋友与我相似?叫什么,你这是找不到她了么?”
休息了一会之后,功法调息之下,洛凝霜胎气也稳定了,说话从容不少。
陆山君直起身来。
“非也,只是故人,而非朋友,或者某种意义上说,更类仇敌,不,更类举债关系,我是债主!”
洛凝霜哭笑不得,还以为是个年轻人追心仪姑娘的感情戏码,没想到是讨债的。
“至于那人的名字,倒是与这说书先生故事中提到的女子一样,都姓洛。”
这话让洛家人这边都愣了一下,这就真的巧了,洛凝霜甚至在想,长得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