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早已习惯了魔改“大年三十”的日本人不同。
像宁卫民这样生在大陆的华夏子孙,哪怕在日本迎接新年,可除了知道抓紧时间去挣日本人的钱,并没有多少兴致去凑这个热闹。
毕竟元旦属于阳历年,咱们华夏人都是过春节的,对它都不太“感冒”。
尤其是松本庆子回来后也不能陪在自己身边,宁卫民只能一个人过新年。
他就更懒得去迎合日本人的风俗,不愿去遵循日本的过年传统。
像日本人在大晦日一定要喝的屠苏酒他就没买。
当晚一定要吃跨年荞麦面他也没做。
连讨吉利的年糕他都没预备。
就更别提什么御节料理了。
弄那些五花八门的喜庆菜肴,他只觉得麻烦。
甚至新年第一天去寺庙神社祈福的规矩,对他来说都属于“玩儿蛋去”的笑话。
不为别的,哪怕抛开唯物主义价值观,单纯以神论神,他也不觉得日本神仙有什么可敬仰的。
要知道日本传说里,从冥界回来伊邪那岐,居然在水里洗个眼睛,挖个鼻孔,搓个大灰都能诞生出神仙来?
屁大点的岛国居然就这么弄出来八百万诸神?
就问你服不服!
从数学的角度看,日本神仙简直没脑子。
想想吧,日本这个小国总共才多少人?
也就一亿多!
这些这么随地就能变出来的神仙要把日本人给瓜分了,平均一个神仙才能落几个信徒?这也太不环保了!
这样微薄的信仰之力,会灵验才怪呢!
所以作为赵公元帅和关二爷的亿万信徒之一,宁卫民自然是看不上日本那个叫惠比寿的抱鱼老头。
在他心里,这位老渔民的法力,恐怕就连赵公元帅的坐下黑虎,或者给关二爷扛刀的周仓都比不了。
于是索性连给日本财神上供的上镜饼,他都省了,日本的财神爷实在没格调。
他作为一条过江猛龙,作为一个华夏商人,还就有这么强大的自信。
哪怕咱不拜日本神仙,不给这些地头蛇上香火,他也一样能在日本捞的盆满钵满。
不过话说回来了,身在日本的他终究不是活在真空的,倒也不能完全免俗。
比方说他就通过花店在西麻布的公寓门口、和大刀商社的公司门口,像日本人一样,放置了门松挂了松枝。
这也是日本的新年风俗之一。
以前,为迎接神灵降临给神仙提供个落脚之处,日本人家家户户都要在门上拉起稻草绳,插上松枝,插上用松和竹做成的门松。
要从新年第一天算起,一直摆够七天,也就是1月1日至1月7日。
而这段特殊时间日本人就有了个专有的名词,叫做“松之内”。
至于为什么宁卫民单独愿意在这件事上入乡随俗呢?
其实主要还是他怕给松本庆子添麻烦。
要知道,门松是摆在大门外面的,不是屋里面。
何况日本人的从众心理要比华夏人重得多。
真要是有人发现邻居家有谁没按规则办,难免大惊小怪,生出好奇心,在背后乱嚼舌头。
说白了,对宁卫民来说,这就算是破财免灾了。
不过是花俩小钱儿免了招惹小人,避免犯口舌是非罢了。
与之类似,还有另一样更大的新年苦恼,是让宁卫民既绕不开也躲不掉的。
甚至于就连花钱都没用,反而越花钱越苦不堪言。
那就是日本人过年必不可少的年贺状!
所谓年贺状,也就是咱们国人所说的贺年卡。
日本人非常流行投寄贺年片。
在这件事情上,主要的原因是日本人之间平日的相互往来太少了。
是“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生活习惯,使收到一张带着对方问候的贺卡,成为一件很值得重视的事情。
颇有一些日本人就是用这种小小的贺卡,维系着若干八竿子打不着的社会关系。
完全可以说,日本的贺年卡,已经因为社会旺盛的需要,形成了一种独特文化。
日本人不但要给同事送,给上司送,给客户送,给亲人送,还要给朋友送,给同学送。
以至于日本每到新年的时候都有不少于十五亿张贺年卡送达,日本邮局在年末简直忙的要上吊。
还是那句话,日本全国才一亿多人口。
完全可以想象一百多亿张贺年卡在这样一个小小岛国穿梭往来,每一张都需要一个邮差送到接收人的手里,是怎样恐怖的事情。
所以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一张小小的贺年卡。
因为在新年前后,几乎所有日本人都会寄出这种东西,它已经成了日本社会不是风俗的风俗。
尤其是像宁卫民这样的一个生意人,如今在日本的人脉完全打开了。
在今年他所收到的年贺状简直多极了。
有的寄到了他的公司有的寄到了坛宫饭庄的店里,有的寄到了惠文堂书店。
即便是新开办的停车场管理公司,也有人寄送。
甚至还有艺能界里的人,把给他的贺年卡一并寄到了松本庆子的事务所。
说是多到足以把人砸死,这并不是夸张的说法。
关键这些贺年卡寄到他的手里可不是拿到就完了。
日本人寄出的贺年卡都是亲于理,他也得亲笔回复才不失礼。
实际上,从邮局的工作角度来看,贺年卡爆炸也的确是有两个高峰期的。
第一次是每年12月28日以前。
因为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