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睿很清楚,廖家能看上眼的生意,一定不简单。
即使信中用无奈的语气提到,这个生意是袁冬初起意,所以她指定,只能和秦向儒夫妇合作。
言下之意,就是既要用秦家的管事,又没秦家的份……秦睿很能认清形势,袁冬初愿意照顾自家长子,总比把合作人换做旁人要好。
秦睿非常重视这个生意,或者说非常重视袁冬初。所以,他选了秦家最好的管事秦福。
秦福被自家老爷反复叮嘱,也存着很郑重的心,来接管大奶奶的生意。
虽然已经很重视,但事到临头,依然让他猝不及防。
蘸水笔……怎么想出来的啊?
对于奴仆身份,根本没想过科考、却经常要和笔墨打交道的秦福来说,这种笔画纤细,随便就能把文字写的很小、且清晰的工具,简直太实用了。
若再有专用墨水辅助,不沉淀、颜色稳定、携带方便,这种写字工具在实用方面堪称无敌。
这是一种从未出现过的物品,若只有设想,想要实现自然难上加难。但蘸水笔已经有了实物,而且还是自家大公子首先制作。
建作坊,招工匠,照样子批量制作,真不是什么难事。
剩下的难题就是如何制作专用墨水。
大概是上天愿意扶持大公子和那位袁姑娘,墨水研制的关键原料也有了方向,只要招几个精通制作颜料和染料的工匠,照着这个方向反复试验便可。
可以想象,这个生意若是做成了,将会有多大的前景。
秦福再一次对他家大公子刮目相看,没想到他从小看到大的敦厚老实人,竟然奇遇不断,俨然就是青年才俊了。
这时候的秦福很庆幸自己能被老爷派出来,照着大奶奶给出的经营方式,他最终掌管的,将是一个很体面的大买卖。
就是秦家全盛时期,他也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机会。
正事做完,周彩兰临行前又去看了干闺女,留下好几件小儿衣物,这才和秦向儒一起,坐上返回牧良镇的船。
袁冬初很相信秦睿派出的管事,所以,和廖家商谈的整个过程,她完全没操心。只是把滞留通州的人都送走,便要陪卓静兰开始庆州之行。
卓静兰的婚事在秋季,但若把庆州投递行的筹建时间安排在她婚后,那么起码也得把今年过了,卓静兰的新媳妇身份褪去,才好出面经营投递行。
否则,吴家如此富贵之家,新媳妇刚过门不久,便抛头露面的出来开铺子,于吴家和卓家的脸面都不好看。
无论诚运投递还是卓静兰,都不希望把事情拖到明年。
鉴于这种情况,卓静兰便要在婚前,把庆州投递行经营出一定规模。等到她出嫁时,是带着庆州投递行主事人的身份嫁过去的。
已经是庆州投递主事人的吴家媳妇,只要避过新婚的那段时间,不时的见见管事、看看账本,去投递行巡视经营情况,便是情理之中的事。
毕竟,她担着一份责任,也就另有一重身份。这也是吴家愿意看到的,并同意了的。
把秦向儒和周彩兰送走,已经是五月初了。袁冬初和方大太太、卓家二小姐会合,乘船前往庆州府城。
卓静兰未嫁之女出门,还是去婆家所在的庆州府,即使有袁冬初相伴,也多有不便。
于是,次行便是借着方大太太看望手帕交,去密友家中小住,带卓静兰同往。
袁冬初这边,婉儿、陈嬷嬷、星辉自然是跟着的。
同行的还有通州总号的张二柱,另外还带了两个骨干精英……嗯,其实就是投递行的熟手兄弟。
一路无话,第四天申时初,她们乘坐的客船便在庆州码头靠岸。
方大太太的手帕交姓赵,夫家姓曾,并不如何显赫。
曾家并非官身,也非富豪,但曾家在庆州历代官府中都颇有地位。
曾家比较精通钱粮征收和调配,子弟们也大多在衙门从事钱粮方面的事务。
曾家身份不算高,家资似乎也不厚。但世代经营之下,在庆州有着颇为深厚的根底。
衙门的官员时有更换,但曾家世代久居庆州。便是在前朝,庆州衙门也有曾家的一席之地,日子过得富足且低调。
卓家客船刚在码头停靠,岸上便有两个婆子迎着了。
顺着婆子来时的方向看去,两辆宽大质朴的马车停在后方。
袁冬初颇感叹方大太太和手帕交的友谊,这是打听到客船的停靠时间,提早便来码头等着了。
再看两家的奴仆,更能说明这一点。
卓家的李嬷嬷一上岸,双方不用介绍,直接就和等候的两个婆子热络的说话了。那熟络劲儿,完全就是相识多年的老交情。
几句话过后,三人几乎不分彼此的转身,迎接方大太太下船。
袁冬初自认是外来人员,并不靠前,只是跟在方大太太母女身后。
庆州和通州同是州府之地,但繁华程度却差得很远。
当然,人家这码头虽然比不上通州,但是和翼阳或者易水县相比,还是很有规模的。
而且庆州码头距离庆州城还有一段路程,马车的话,大约得走一个时辰,才能进城。
袁冬初虽然位置靠后,但曾家两位嬷嬷并未忽视她。
两人给方大太太和卓静兰见礼之后,便看向袁冬初。
其中一人笑着就开口了:“这位就是袁姑娘吧?”
方大太太笑道:“是呢,别家也没有这么伶俐大方的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