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间坐在朱柳营的最高处,当日封魔奴拜访封三娘时俯瞰全局的那间竹窗简屋。
他的人全都安排在了朱柳营各处,
有的扮作龟奴,有的扮作侍女,有的扮作账房,还有的伴作了门口维护治安的打手。
天罗已成,静待狡兔入罠。
灯红酒绿,人影幢幢,朱柳营的气氛依旧如常。
李屏儿的生意,这几日却并不太好。
一来是封推时间已过,没有了半价的酬宾;
二来是西门广大的倒霉境遇,多少让人感觉有几分晦气,此女克姘。
不过总还是有些图新鲜不信邪的,
这几日才回大寨的东宗三剑客,自从食髓知味,便独恋这一支花。
那冯宵庭人生得瘦瘦弱弱,这几日又受了重伤,走路都需有人搀扶。
可是一入了珠帘,便仿佛换了个躯壳一般,一番鏖战便是小半日,有时房中传出的震动声能惊动整个朱柳营。
营里其他的姑娘望着身边开头虎,三板斧,一阵操作翻身卸甲,倒在一旁呼呼大睡的恩客,都忍不住嫉妒起大明湖畔,不,历城西湖畔的那位小妇人来。
今天那冯宵庭又被张麟鹏搀扶着进了李屏儿的屋子,
张麟鹏自己出来以后也去找了个红牌的姑娘消遣。
封间在楼上望得真切,李屏儿房里两三个时辰也未见有人出来,那砰,砰,砰,砰的声音几乎不曾停歇,传入楼上竹屋,依然是清晰可闻。
嗬,还真是好强的腰力,
怪不得能在空中旋舞,甩出那样的秘剑。
封间这几日了解案情,自然也听说了冯宵庭秘剑惊四座的壮举。
他也是正值壮年,在这满是莺声燕语,艳词骚句的朱柳营里难免会待出火气。
可是公事在身,终究不能如那东宗剑客一般跨马执缰,快意髀肉。
他此刻只能借酒消愁……愁更抬头……
恰在此时,有一名黄脸汉子从另一位姑娘的房里出来,似乎是有些体力透支,只能扶着墙慢慢地挪着步子。
这些买欢的事情毕竟还是上不得台面,有些人对此还是比较避讳,
所以后院里少有侍者,除了偶尔进进出出的恩客,大多数时间都是没什么人气的。
这汉子怕也是让别人撞见自己如此不中用的模样,便将身子尽量靠着廊壁,方便遇见熟人时躲藏身形。
在经过李屏儿房间门口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扶了扶门板。
哪知道那门却未栓紧,竟然哗的一声被推开了。
那黄脸汉子倒栽了进去,封间隐约间瞥到房中银光一闪,似有剑光!
他暗道一声不好,于是破帘而出,拔剑直扑向李屏儿的房里。
嘭,又有一个房间的门被撞开,一人衣衫不整地被打了出来!
身后一名红衣女子追将出来,
“你这穷酸!
没带钱也敢来混风月场!
想吃老娘的霸王豆腐!
你胆儿可真肥啊!
来人!来人!帮我拦住他!”
外面的护院打手听见里面有人召唤,呼啦啦冲进来一群,其中不乏封间带来的暗桩。
难得有人敢在朱柳营里闹事,总有些不嫌事大的姑娘恩客也推门开窗,探出头来看热闹。
就在这一刻,一道人影自李屏儿房中倒飞了出来,
他肩头插着一口长剑,似乎身上还有些其他伤,
这一跤摔在院里,只有在地上哀嚎挣扎的份儿,却是无力爬起。
“杀人啦!杀人啦!封间队长杀人啦!”
紧接着一声凄厉的尖叫自屋中响起,
风魔队的几名老队员忙冲进房中,
只见地上倒着一名黄脸汉子,已被人一剑穿喉,而封间的手此时正扼在李屏儿的颈部。
那几名老队员也不明白长官为什么忽然对一名弱女子出手,正想置身事外,退出房去。
哪知张麟鹏却拔剑冲了进来,
“你敢伤我兄弟,我与你拼啦!”
房中大多数人还未看明白状况,只有两名队员反应过来有人欲对长官不利,也拔剑迎了上来。
张麟鹏剑法神奇,随手便砍倒了两人。
封间手中无剑,知道此时不是张麟鹏对手,忙弃了李屏儿,施展身法,利用一名风魔队员为阻挡,绕开了那疯汉,逃到了院中。
趴在院里的冯宵庭在外面一直嚷个不停,
“封间队长杀人啦!
封间队长杀人啦!
我和屏儿不小心撞见,他便要杀我们灭口!”
封间这时以从房中出来,见冯宵庭躺在地下,忙跨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去拔自己的配剑。
一注红泉,一声惨嚎,在场的人都看的是真真切切。
封间拔出了剑,便向着地上的冯宵庭一顿猛刺,后者翻来覆去地在地上打着滚儿,竟也侥幸避开了剑锋。
这时张麟鹏又杀将出来,封间不想正面撄其锋芒,一个翻身跃上屋瓦。
东宗剑客轻功不弱,衔尾疾追。
这时聚拢来的人越来越多,有风魔队的暗桩亮明身份询问事发经过。
冯宵庭和李屏儿的口供一致,都说是封间暴起行凶,在走廊里杀了黄脸汉子。
那汉子临死前撞断了李屏儿的门栓。
冯宵庭和李屏儿瞥见了封间的面貌,后者便要杀人灭口。
冯宵庭前些日子在天守保护是贲家少主时负了重伤,不是封间对手,被他剑刺左肩,拼了全身力气才躲开窝心一脚。
若不是众人赶到及时,此刻冯李二人便已经成封间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