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让那妇人仔细回想了好一会儿,最后却还是摇摇头:“他在外头的事情,从来不跟我说。”
顿了顿,她又急切道:“到底是怎么了?我们当家的到底是怎么死的?”
付拾一犹豫一下,提出自己的要求:“我再仔细检查一下尸体,并再仔细检查一下房间吧。”
李长博也看那妇人。
那妇人迟疑了一下。
凛儿当时就急了:“阿娘!”
“好吧。”那妇人点点头,却还是皱眉说了句自己的看法:“我觉得,不过就是个意外……总不能是有人杀了他吧?”
付拾一轻叹一声:“现在看来,应该不是意外。”
李长博也点点头:“的确不是意外。门窗都是关紧了,他既然叮嘱过你们要注意这些,他肯定自己也就知道注意这些事情。所以,怎么会是意外?”
那妇人垂眸半晌,轻声道:“也许是活着太累,所以他自己就动了手——”
这话用不着旁人说什么,凛儿就直接尖叫起来:“不可能!阿爷答应我了,挣了钱就给我买弓箭!阿爷说,做完这一单,就能有钱!阿爷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阿爷昨儿还跟我说的!”
凛儿一边说,一边就哭起来。
那伤心欲绝的样子,让人看着就有些心疼。
王二祥忍不住摸了摸凛儿的头,拉着孩子轻声劝了句:“是是是,所以咱们一定帮你好好查一查。”
那妇人也心软起来,柔声道:“阿娘说错了,阿娘说错了。”
既然决定好好查一查,那自然付拾一就要勘察现场和尸体检验。
这个功夫,罗乐清和徐双鱼也就过来了。
今日翟升请了假,故而没来。
付拾一让那妇人先带着孩子去了孩子屋里,然后这才开始尸体检验。
脱开了死者衣裳之后,付拾一他们都忍不住的倒吸一口凉气:死者看着好似挺好,也挺安详,可身上却有不少的伤。
除了胳膊上的防御伤之外,还有后背上的淤青。
以及一些抓挠造成的伤。
付拾一盯着那些伤,陷入了沉思。
徐双鱼和罗乐清也是皱眉思量。
最后还是李长博问了出来:“这淤青我看着像是棍子打的。可是抓挠伤——”
“抓挠伤时间应该比淤青时间更早。”付拾一轻声打断李长博,“所以应当不是同一个人造成。”
罗乐清也迟疑道:“而且抓挠伤也一般是女子才会用的手段。这个抓挠伤都在身上,如果隔着衣服,肯定伤不到这么重。”
“这么说来,定是很亲近的人才会造成这样的伤。”徐双鱼眼前一亮,随后举起拳头就锤在自己的手掌上,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
众人齐刷刷看向徐双鱼。
就听徐双鱼继续往下说:“必是死者还有情人!”
付拾一一时之间看徐双鱼的眼神都有点不太对。
罗乐清看徐双鱼更像是看啥子。
李长博则是意味深长。
三人目光落在徐双鱼的脸上,弄得徐双鱼忍不住的往后退了一步,无辜反问:“怎么了?”
付拾一幽幽的问他:“你觉得死者这个家境,像是有情人的?”
徐双鱼沉默了一下,最后倔强道:“那也可能是去平康坊——我听二祥说了,这样的男人不在少数!”
付拾一这下只能看屋外的王二祥了:平日里,这个傻鱼到底被灌输了多少不健康的思想?二祥还说了啥?
李长博咳嗽了一声,点点头:“倒也不是不可能。”
付拾一:……好吧的确有可能。
但是……最终,付拾一咳嗽一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可能也是两口子吵架,这个是最可能的。”
“可刚才他妻子说没有。”徐双鱼据理力争:“所以,我觉得就是外头的事情。而且你看他宁肯睡书房——说明他们感情或许不好。”
这事儿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说不太通,比如:“那,既然外头还有人,家里还有儿子,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门是没关,但是如果有外人进屋,不可能没人知道。”
这个事情还真是。
徐双鱼这个时候又开了脑洞:“那也许是被人威胁了?不是还有人打他吗?”
李长博颔首:“有这个可能。或许他发现了什么秘密,或者是和人有仇,所以才做了这样的事情。”
付拾一摇头,然后看向众人,“我刚才发现,他将账本几乎看完了。就剩下了小半本没看。那样子倒像是看累了,然后想歇一歇的感觉。”
“毕竟,如果真想轻生,或者以死来逃避什么,那就没必要还要这么苦哈哈的熬夜看账本了。又不是自家的产业——”
付拾一环视一圈,无奈看一眼躺在那儿的死者:“我想不通。”
“先再看看。”李长博沉声说一句:“想不通,就不想。换个角度,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发现。”
得了这句话,付拾一也觉得暂且放下这些才对:自己是法医,不是破案的警察。这些事情,该留给李长博去操心。
不然,岂不是成了和小男朋友抢饭碗?
只是检查了一遍尸体,除了淤青和抓痕之外,也没发现别的什么事儿。
死者罗箬,高高瘦瘦的,年岁也不过刚三十,即便是死了,看着也是很书卷气的。
他静静躺在那儿,面色红润,神色安详,倒像是随时都可能会醒过来。
付拾一检查不出什么,就只能先暂且搁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