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望县城门前有一条河,名为白浪河,河不宽却不算浅,即便是浅处也近一丈。河岸风景优美,柳条柔垂,河边满是大石,是岳望县城知县组织修建的堤坝。
涟漪顺着小河慢慢走着,走一段距离后再重新走回来,确保不会离开太远,怕老马头回来找不到她。
散步有助于思考,因加速了血液循环,血液中含氧量充沛,大脑反应更为灵活。
县城大门徐徐出来一辆马车,暗红色的车厢,垂下的帘子为黑色,华贵非常。
车夫旁坐着少年随从,面容清秀英俊,双目炯炯有神,当看到河边那抹散步的女子身影后,不由得仔细看去,而后转身轻轻撩起车帘一角,有些犹豫。“少爷,我好像看见苏涟漪了。”
正在车厢内闭目养神的李玉堂猛地睁开眼,“苏涟漪?”
“是。”墨浓道。
李玉堂的目光中充满嫌恶,宽大衣袖下的拳捏紧,“停车。”声音隐含怒气。
马车很快便在官道一旁停下,离白浪河不远。车帘被猛地掀起,车内那张绝世出尘的脸显露出来,但那眉头紧皱,眼中是掩不住的愤怒。
墨浓赶忙跳下马车,为自家少爷让路。少爷向来稳妥镇定,但不知从何时起,只要一沾染了苏涟漪,便失了冷静,很是反常。
其实别人根本不理解李玉堂,他无法忍受被人战胜,更无法忍受被一个从前肖想自己的胖子所战胜,当年被富家公子嘲笑的屈辱犹如昨日,今日却被这屈辱的根源耍得团团转,他如何甘心!?
闷热、无风,白浪河平静,缓缓流淌。
一身淡绿色衣裙女子,在河边徜徉,她的高挑使身材显得十分纤细,就如同不远处的柔柳一般,清新中却隐现妖娆。还未见其面,光一个背影便能引人目光,就连从不好美色的李玉堂也忍不住多看上了两眼。
但也仅仅是两眼,现在李玉堂即便是亲眼见到天仙下凡也不会多看,只想找那恶心的胖子算账。
但河面平静,除了偶尔经过的渔船,就没发现第二个人影。
“墨浓,苏涟漪呢?”他忍不住问。
墨浓一指前方那窈窕的身影,“少爷,那个就是。”
李玉堂大吃一惊,“你说那个是苏涟漪?不可能!”
墨浓点头,语气肯定。“少爷,那个,就是苏涟漪。这两个月间,她瘦了很多,据眼线回报,是因一个月前她生了一场重病,卧床十日,当再次出现时便已经这样了。”
李玉堂眉头拧紧,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他之前见过苏涟漪几回,都是那厮守在海棠院暗处,一旦见到他,便冲上来表白献身。那肥胖的身体,浓重劣质香粉的味道还有肮脏的头发、满是疙瘩和油的脸,让他忍不住一次次作恶,甚至成了噩梦。
最让他反感的是有一次他不察,那苏涟漪直接扑到了他身上,苏涟漪本就有个子高,又浑身是肉,力气奇大,一旁的小厮都拉不开。
那一次他回了院子整整沐浴两个时辰才算作罢。
但眼前,那抹修长的倩影是苏涟漪?这不可能!
“她瘦了?为何不如实禀告?”李玉堂的语气中带着隐怒。
墨浓低下头,“对不起,少爷,是墨浓的过错,请少爷责罚。”虽是这么说,墨浓却很无奈,少爷只要一听苏涟漪之名便作呕连连,他平日里能不提就不提,怎会没事找事的说苏涟漪瘦了?
“她一定不是苏涟漪!”李玉堂气急败坏。
墨浓保持这低头认错的姿势,只能小声解释,“少爷,她……就是苏涟漪。”
“一定是你弄错了。”李玉堂愤怒,一下子翻身下了马车,向着河边便去。
“少爷,您去哪?”墨浓赶忙跟了过来。
“滚回去,别跟着本少爷。”李玉堂头也不回,狠狠道。墨浓聪颖忠心,他很少对墨浓发火,但如今他心头的怒火无法发泄。
“是,少爷。”墨浓无奈,虽担心,但还是依言回到了马车附近,料想少爷应该没什么大碍。少爷虽看似弱不经风,实则从小习武,以一敌五不成问题,何况对方是一女子。
李玉堂心中的愤怒连自己都惊讶,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一种深深的挫败感!他从前每每想到苏涟漪都是那肥胖蠢笨花痴无赖之相,但现在这算是怎么回事?苏涟漪瘦了!睿智了!医术高明了!可轻易拆穿他的计谋了!还会用反间计了!
而自己呢?像个傻瓜一样被蒙在鼓里,还以为自己有多睿智高明,而实际——真正的傻瓜不是苏涟漪而是他李玉堂!
这一切的根源,都是这可恨的苏涟漪!
涟漪正总结语言,要如何如何花言巧语哄李老爷开心,而后再如何如何委婉地提醒李老爷当初答应她的承诺,最后如何如何利用李老爷的资源扩大他们苏家的生意。
现代谈生意都要讲究些说话艺术,何况是这出口成章的古代,这可把理科生的苏涟漪为难坏了,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多背一些唐诗宋词陶冶下情操,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书到用时方恨少。
突然,听到有人的脚步声,很急,几乎是跑过来。
很自然地转首回眸,眼前一亮。
好一个飘摇似仙的男子!
他身材消瘦颀长,乌黑的发丝于头顶用银冠竖起,其他长发随意散落,一身冰丝雪衣,因走得急了,衣袖下摆纷飞,好似谪仙下凡。
他的面容极为俊美,狭长的眸子微微上挑,却不给人狐媚之感,峨眉淡然,斜上入鬓,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