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在乎我。”
此话一出,整个房内的气氛都不对劲起来。
周立从未想过自己主子会说这样的话,别说从前未听过,怕是他想都没敢想过,在他印象里,主子从来都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摸样,尤其是女人。
苏涟漪之前便能感觉到两人暧昧,从上一次肖像画时,误会便铸成,如今觉得事态越来越严重。若飞峋未在营中,她定会把握机会大加利用玉容,但飞峋在,她实在不忍心见飞峋伤心难过。
苏涟漪意志坚定,这美丽的误会便到此为止吧,美人计方法虽好,但她最终还是没那魄力使用。
“在乎,谈不上,”涟漪神色认真,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有句话说得好,食君之禄、分君之忧,既然我入了奉一教,便是奉一教的一员,自然希望不见营内任何人生病痛苦。今日生病的是玉护卫,我会如此;明日若生病的是是周侍卫,我也会如此。”说着,伸手轻轻一指一旁的周立。
周立脸都黑了,心中暗骂这个不识货的小涟,她可知主子是什么身份,有何等家业?即便不提这惊人庞大的家业,单说主子的地位或外表,又有哪一点配不上一个丫鬟?竟明知主子对其好感暗示,还装清高。
玉容也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竟会被拒绝,非但不生气,反倒是更觉有趣。
“哈哈哈哈。”玉容忍不住笑了起来。
“别笑!你疯了!?”苏涟漪嗷的一嗓子,喊完后,发现自己失态……无奈,职业病如此。赶忙解释,“玉护卫,肋骨可不比其他部位骨骼,肋骨脆弱何况其下又有五脏,稍有不慎轻则肋骨错位,重则伤及内脏,这些我已强调多次,为何你还不听?”
玉容收敛了笑容,嗤笑了下,“大不了就是一死,又能如何?”
涟漪无奈摇摇头,“那你守护的人呢?你死了,她怎么办?”
只见玉容浑身一僵,面色顿时变了。从此,室内轻松愉悦的气氛荡然无存。
玉容恢复了平日那般凉薄疏离的面色,“小涟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之人,既然叮嘱我养病,那我们便别兜圈子了,说你想说的吧。”
周立心中叹了口气,暗暗责怪苏涟漪——好,这样好了吧?女人啊,给点颜色便开染坊,刚刚主子心情好,你非装清高,现在这样你可满意了?
还真让周立说对了,苏涟漪喜欢这种气氛,最起码没有暧昧可言。
“好,那我便直说了,”涟漪道,“玉护卫的伤情确实不适合长途颠簸,所以我有个提议:要么,整个车队行程延后,待玉护卫伤稳定了在出发;要么,车队照常出发,但玉护卫你却必须留在这里养伤。”
“我现在给你答复,”玉容想也不想的回答,“明日车队行程照旧,我也不会留下。”
涟漪疑问,“我有不懂,营内并无其他紧要事物,即便是回到从前扎寨之地,全营上下也是闲着,为何非要急于一时离开?”其实原因她知道,如此问别有目的。
“教内规定。”玉容只冰冷冷给了这四字回答。
苏涟漪心中却道——为何规定,也定时因奉一教有见不得人的一面吧。但面上却未丝毫表现出来,“教内既有规定,我这个小丫鬟自是没资格置喙,但请玉护卫听我一言,您修养好了再离开,好吗?”
一旁的周立心中也是赞同苏涟漪的建议的,毕竟主子有伤在身。
玉容闭上眼,“同样的话,我不想说两次,你出去吧。”直接拒绝。
周立无奈,却也不好说话,只能心中担忧。
涟漪面上平静,内心焦急。“玉护卫,请别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好吗?想想你心中最重要的人,你若有什么意外,她怎么办?”到现在,她还认为玉容心中那重要的人是其未婚妻。
玉容面色一黑,“我的事,你有资格管吗?”
被玉容一句话堵住,苏涟漪也不知再用什么言语说服他为好。叹了口气,“既然我来了,请让我为您检查下身体,这个总可以了吧?”现在想不到办法,不代表一会也想不到,她尽量为自己拖延时间。
“不用,出去。”玉容声音冰冷冷,巨人于千里。
周立见主子不开心,也开了口,“小涟姑娘,主子要休息了,你先回去吧。”语气不善。
“好。”涟漪缓缓站起身,拿起木箱,默默向外走。
行动虽迟缓,但大脑却疯狂转动。每一步走得都很慢,努力在自己离开房门前想到什么雄辩的言论,让玉容心服口服的留下,逃离了玉容的视线,她自然可以找机会溜回东坞城。
室内气氛极为尴尬,因床上平躺那人的心情,整个房间空气几乎凝固成冰一般。
还有最后一步便踏出门口,苏涟漪站住了脚步,面色犹豫。
周立见她站在门口不离去,不耐烦道,“小莲姑娘,可还有什么事?”
拎着木箱的手捏紧有松,松了又紧,很是挣扎。
“小涟……”周立还未催促完,苏涟漪突然说话了。
“就算是……为了我,”涟漪低着头,声音不大,但颤抖的声音在寂静的房内却仿佛放大无数倍,“……行吗?”
周立愣住,这是怎么回事?小涟不是刚刚拒绝主子吗?他看了看门口的苏涟漪,又不着痕迹地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主子,却见,不知何时,玉容狭长的双眼已经缓缓睁开,半垂着,薄唇微微勾了下,带着一抹很难让人察觉的笑意。
“我没听清。”玉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