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点了点头,“知道了。”
玉容突然失笑,“你就不生气?”
涟漪叹了口气,抬起头。“为何要生气?李嬷嬷被打也是圣女大人的指示,从前在元帅府,下人们被主子惩罚,没人敢明目张胆帮衬那罪人的,否则便是得罪了主子。我私自为李嬷嬷疗伤,是我的错。”
玉容叹了口气,“小涟啊,在这乱世,单纯如你,如何生存?”
苏涟漪低头,心中却冷笑连连。
刚开始,她还真以为玉容发现了些什么,她起初不敢轻举妄动,一直在拖延时间。若玉容真有所发现,定会质问,而非一直试探性施压,企图让她自己说出来。
其次,这两日天阴,蒙蒙小雨断断续续,即便是雨停,但地面仍然潮湿。而玉容的鞋,雪白不染一尘,甚至连那微露的鞋底也都白净,根本不可能是外出刚回,而是一直在帐内等候。
再次,她观察了自己附近的地面,只有她一人略带湿润的脚印。虽不排除玉容未出帐而有人通风报信,将她的行踪告诉玉容。但,若真有报信之人,比她稍早来到帐内,必会留下脚印,时间短暂,天气潮湿,根本不会干。
最后,玉容唤来两名侍卫再一次验证了苏涟漪的想法。两名侍卫一直把守左右,若真有人通风报信,两人多少也能猜到原因,不会在接到命令后表露不解。两人莫名其妙地接受命令拿下她,只能证明一点——玉容根本不知任何内幕,只是诈她。
得到了诸多结论,苏涟漪便放心大胆地继续作戏,光明磊落一般。
等了半天,玉容等不到小涟的回答,只以为小姑娘吓坏了,不免心中一丝疼惜。“我那里有一本《百草经》孤本,明日派人拿来给你。”
“真的?”苏涟漪一愣,抬起了头。《百草经》是之前她在《医序》中读过的名字,只闻其名未得其文,只知《百草经》是记录百种罕见奇药的著作,却因其书根本不在市面出售,而无法获得。
说到这,苏涟漪很是埋怨鸾国的文化——出版业极为不发达。一些书目别说出版,便是手抄本都少之又少。因没有出版费和版权,创作之人创作出书籍后便高价卖给感兴趣的达官贵人,而这些有权有势的贵人自然不肯将手上的宝贝随便借给外人阅读,于是很多书籍都无法广泛流传,甚至有些失传。
而她有幸能见到平日里只有书目中才出现的《百草经》,当然高兴。
“自然是真的。”见到小涟露出掩饰不住的欣喜,玉容心情也好了,唇角微微勾起。
“那真是谢谢玉护卫了。”涟漪为其认认真真做了个福礼。
玉容伸手握空拳在唇前,尴尬地咳了两下,“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
涟漪道,“一会我还有些工作要做,玉护卫还是早些休息吧。”
玉容皱眉,“你还有何事要做?”这一折腾,已到了寅时,再过一会营地人们便要起床了,难道小涟准备彻夜不休?
“我需要将青霉素剥离……啊?这些都是玉护卫您做的?”苏涟漪话还没说完,便看到本来在门旁冷却好准备亲手剥离的馒头,其上青霉早已被人刮下,搜集在碗中。
玉容点了点头,“我也是好奇,明明是腐坏了的馒头,怎么就能治疗天疫。一边看着,一边便顺手将青霉刮了。”
“至于如何治疗天疫,待有时间,我定会为玉护卫好好讲解。但这个原理真不是一时半刻可以讲明白的,而且时候确实不早了,玉护卫也应休息了。”涟漪道。
“那你呢?”玉容站起身来,微微低头看比自己低了半头的女子。女子明明身材高挑,不比男子矮上多少,但却别有一种惹人怜惜之感,他第一次有如此强烈的保护欲。
“等玉护卫走了,我也要休息了。”苏涟漪笑眯眯的,心中暗说——有你在,我怎么睡?
“恩,那你好好休息。”玉容说完,便转身离开营帐。
出了营帐,玉容细心叮嘱把守营帐的侍卫,天明时除非小涟自己从帐内出来,否则任何人不许进入营帐打扰其休息。侍卫们惊讶地接受了命令,不免觉得平日里严肃的玉护卫与小涟有种说不清道不白的关系。
众人未见,就在玉容离开帐子的瞬间,苏涟漪那懵懂甜美的笑容消失,面色冷了下来。半晌,长长舒了口气。
看来,以后的行动都要多加小心了。
将玉容刮下的青霉小心收拾好后,涟漪这才洗漱铺床,将疲惫的自扔在床上。
人人都是血肉之躯,谁能不累?仿佛头沾到枕头的瞬间,她便睡了。睡梦中才是真正的放松,不再斟酌度量、不再思考对错。
苏涟漪不知的是,从始至终,都有人隐在帐外角落,监视帐内发生的一切。不知多少次,那人都想冲进来,将桎梏涟漪的两个侍卫外加他们的那神经兮兮的主子一同扭断脖子,送他们去见什么奉一教所谓的天神。
但最终,云飞峋还是忍了下来,只因对涟漪的信任。
帐内传来匀称的呼吸声,云飞峋这才安下心,准备离开。但那姓玉的人的仇,他算是记下了。不久的将来,此事解决,他若不要了他的命,誓不为人。
……
第二日,孙嬷嬷穿戴整齐后来苏涟漪的帐子,却被侍卫们告知玉护法之令——任何人不得打扰小涟休息。
孙嬷嬷纳闷,性情凉薄的玉护卫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