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在搬到县城?”李玉堂知晓了这个消息,惊喜万分。
涟漪点头想了一想,而后抬眼,声音压低,多了一些谨慎。“今日你去登门拜访欧阳老先生,所为何事?”
李玉堂敛眉,他是那种隐私感很强的人,别说外人,即便是他父亲李福安都没权利管他的事,从来都是如此。但苏涟漪这么问,他略略挣扎了下,还是如实说了,“我想脱离李家,自创产业,从头做起,但我爹却不同意,所以我想硬来。”
涟漪大为惊讶,“你疯了?好好的家族产业不去打理,自己做生意干什么?你可知晓,若是毫无背景创业,有多难?”
一身白衣的李玉堂狭长的眸子看着苏涟漪,眼神悠远,“苏小姐,你很聪明,但你看到的却都是李家表面,也许在你眼中我父亲是和蔼之人,但他……”李玉堂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将自己父亲最阴暗狭隘的一面说出来。
涟漪很快便明白,想必李玉堂从小到大,李家人用各种手段强制逼着他做了不少他本不愿去做之事。原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你还记得当日,我母亲用寻欢散吗?”李玉堂轻轻叹了气,道。
涟漪面色微变,点了点头,“记得。”这种手段卑鄙无耻,她怎么会忘?
李玉堂苦笑着,“窥斑见豹,可以想象到其他之事吧?”
涟漪更为惊讶,“他们以前……会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对你?”
李玉堂微微点了点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一向是李家人的作风。在认识苏涟漪前,他也一直以为这样是对的,因从小其父亲的所作所为便是如此。
苏涟漪怔住,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就这么直直地盯着李玉堂看。真不知这李玉堂从前过的是什么生活,明明那里是他的家,但在家中却被套上各种枷锁、灌输各种思想。
玉堂端起了茶碗,轻轻抿了口茶,“苏小姐不用可怜在下,这一切我早已习惯了,这只是我想离开李家的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原因是,我希望从头开始,用自己的努力光明磊落的发展,就如同……你一样。”垂下眼,以掩饰心中的尴尬。
涟漪了然的点了点头,人不可貌相,何况是那经商多年之人,她看不透李老爷是性格也是自然。李玉堂的想法她可以理解,却不知该不该赞同。
“那你前来拜访欧阳老先生,便是想听到他老人家的意见?”涟漪问。
“是。”玉堂回道。
涟漪笑了,“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我回头帮你走走后门,与欧阳老先生说些小话。”
李玉堂第一次见苏涟漪开玩笑,看了她一眼,也轻笑了出来,“苏小姐的心意我心领了,刚刚你进去后不久,欧阳老先生便命人将送进去的拜帖都一一回复,定了日子可以拜访。”
涟漪惊讶,“真的?看来这老先生也不是油盐不进之人嘛。”
李玉堂狭长的眸子看了看她,而后又垂下了眼,长长睫毛盖住眸中的惊艳,并未接话,端茶品茗,也将心中的感慨埋藏。“苏小姐为何突然间想要搬来县城?”从前往返辛苦,她却一直坚持。
涟漪赶忙认真下来,“对,我们俩此时也算是至交了,你有事不瞒着我,我也就不瞒着你。欧阳老先生的儿子欧阳歉公子有病在身,如今他们搬来岳望县就是为了让我帮忙进行恢复治疗,所以我也想搬来岳望县,省下往返的时间。”
原来如此,玉堂心中了然。但心里还是有一种放之不下的烦恼。
神情有些尴尬,那长长睫毛微微动了一动,“欧阳公子,想必……定然是位青年才俊吧?”这话刚出口,自己便又后悔,为何会多此一问?
涟漪对李玉堂的尴尬浑然不知,轻轻叹了口气,“欧阳歉公子得的,是脑疾,如今四十有七的年龄,但心智却仿佛婴孩一般。”
李玉堂没想到答案会是如此,更是尴尬,刚刚自己竟有那种胡思乱想。“抱歉。”
涟漪笑着,“为你讲一些事吧,欧阳家的事。这种个人隐私,我本不应该到处宣扬,但我还是想讲给你听,希望在你身上不要再出现悲剧,加之,我也是信任你的。”
玉堂点了点头,“谢谢你的信任。”
苏涟漪便将欧阳尚默之事讲了出来,后者听罢许久,最终长长叹了一口气,“你的意思我能理解,这个人间悲剧确实是欧阳老先生和这lún_lǐ风俗所造成的,虽然李家未出现这样的儿子,但……夭折的却也不少。”自然不会有这样的痴傻的孩子,若是有,他父亲也不会允许其存在。
苏涟漪点到为止,便也不再多说,说这些,只因李玉堂还未成亲,先将悲剧告之,希望李玉堂引以为鉴,不要悲剧了自己,更不要悲剧了他人。
她话是说完了,李玉堂听与不听,她就真真管不到的。
“苏小姐,这新年一过,我便满了二十,以我这个年纪未成亲的少之又少,知道我为何到现在还未成亲吗?”李玉堂突然问。
涟漪不懂,“为何?”
玉堂笑了一笑,“与你所说的悲剧也差之不多,我对这种大家族十分厌恶反感,也许正因为此,所以才处处无声抵制吧。”
苏涟漪突然噗嗤一笑,“我们说些别的事吧,两人聚在一起,不是你叹气就是我叹气,怎么说这也是新年过后,怎可如此丧气?先说宅子,岳望县可有宅子?”
玉堂道,“我有一处宅子,若你不嫌弃,便住去罢。”
“不是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