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硕并不是很想来,压力太大。
无端端地冒出一个孩子,又莫名地没有了,流言传播得太快,仿佛都成了他的罪。
他很难过又觉冤枉,于是他来了。这个孩子是一条纽带,无形地把他们的关系又联了起来。
进到屋里,帐帘低垂,里面女人的哭声像一张丝网,网住他的心。他心痛地拂开了帘儿,低低地道:“昭儿。”
董佳氏坐着,突然扭过身来扑进他的怀里,不依不饶地抓紧:“爷,你怎么才来,孩子没有了!”
鄂硕被扯得直晃,心一痛也抱紧了,无数的眼泪像串珠儿往外奔:“别这样,是我没有照看好你,我要是早知道会有今天,当初我就算死也不能让你走呀。”
从前的旧情又回到心里,满满地溢出来。
董佳氏哭嚎着,直到确信他的心已软化才仰首道:“爷,妾身以后怎么办呢,您救救我吧。”
“我。”鄂硕失语了,他不敢应承。
传言里,除了这个孩子的流失,还有很俗艳的男女关系,皇太极也在这件事里,流言四起,他不能不为自己想想。
任何事与人,只要跟皇上有所沾连,就跟脑袋也有所沾连。
鄂硕动了动唇,一副软弱的样子,他想表现得像个男人,可是底气从哪儿来?
优柔寡断,莫外如是。董佳氏看懂了,冷笑着:“我知道现在很危险,爷不助我我也能理解,可是咱们的孩子是被宸妃娘娘活活弄死的,就算爷不信我的为人,难道连这个您都可以忍耐吗?”
就算再怎么不在乎女人的男人,孩子总会打动他的心。
果然。鄂硕的身体一僵,脸上冒出愤怒的红晕:“真的?”
“爷没有听说吗?”董佳氏“悲愤”地叙述了一遍。
与事实不符,但是鄂硕信了,因他已全然浸在狂怒里。他听得眼也直了,脖子也硬了,最后一拳打在了墙上。边痛边骂:“她居然推倒你害你撞伤,她为什么这么残忍,那是一条人命啊。”
白痴啊。董佳氏在心里低低评价着,感觉到一丝得意,又道:“爷。本来我想以死全节,这是我该做的,可是我想到我还没有见你一面。还没有为我们的孩子报仇,我就不能死,爷,帮帮我吧,不管任何代价。我都舍得!”
“我也舍得,我要报仇!”鄂硕已经热血上脑是非不分了,因为他在府中也遭遇了伤心事。
嫡妻瓜尔佳氏早产了,的确是个男孩,可惜新生儿身体很弱,很快呜呼哀哉。董佳氏这一胎可以说是新希望。
然而他也没有了。况且是人为弄死的,这个仇不报,还算是人吗。
董佳氏打听了一阵外面的情况。顺着心意越来越深入地撺掇:“爷,帮我吧,现在我只有一条路可走了!爷,求你帮我成为皇上的女人!”
趁着形势正热,逼皇太极认栽才是上策。
鄂硕眼睛一下子瞪圆了。马上打了她一耳光。
董佳氏反而轻松了,一下子敞开了心里话:“我知道我贱。可是我不甘心就这么死了,我要保护我自己,保护乌云珠。爷,你帮我成了皇上的女人,我以后也会帮你,你现在仕途不顺,什么都不顺,我要是有朝一日风光了,你会怎么样。爷,你答应我,我就会教你怎么做,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只要她有办法,她就不会不管他。
这是互利互惠地做买卖,鄂硕一时想不过来,坐在床头发呆,等他想明白了,一切都好办了。
他的反应很重要,也很快地传到了皇太极的耳朵里。只是不符合常理到了极点。
“怎么,鄂硕不但不理她,还打了她?”真是一点旧情都不念,这可太可怜了,皇太极更加陷入了同情。
这是徐文魁回复的,他的话比一般人更有可信度。而且,除此之外,还有更令人吃惊的。徐文魁将那天见到索伦图喊打喊杀的事也说了。
“就这么不明白朕的苦心,唉。”这孩子真令人头疼,皇太极扼腕叹息。
事态只会越来越严峻。小八一定会闹得天翻地覆,不可开交。
这是巧合吗,还是早有密谋的结果?好好的,怎么会有宫女胆大包天到议论宸妃?
极快的,宫外,收到消息的阿济格飞速赶往睿亲王府,通报多尔衮。
“十四,好极了,我们成功了!”他一进屋就这样说,看到的却是多铎。
多铎正围着桌吃花生,一脸不屑,旁边站着多尔衮的奴才拉图,手里捧着花生壳。拉图作为多尔衮的贴身奴才,也只有多铎可以这样欺负他。
见到阿济格进来,他毫不在意地抬了抬下巴:“算什么成功,皇上封位了吗。”
“快了快了,只要我们再加把力气,逼他封位,不怕他不就范。”任重道远,不过眉开眼笑地宽慰自己,也给他打气:“还是十四的办法强,敌一变,我亦变,谁也不会想到我们居然利用小孩子。呵呵,小八呀小八,绝不会想到,他当了我们的棋子。”
此次的变动,不是徐源的功劳,而是之前受了三十板子在养伤中的戴春荣冒死送出来的消息导致的,在庄妃受到哲哲惩处的当夜,他和陶格斯想尽了办法,总算没白忙一场。
风向变了,庄妃元气大伤,多尔衮嗅到气息,也极快地改变了策略。
那两个胆大的辛者库宫女便是因着他的所为,而她们作为炮灰,终是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皇太极再也不能将此事搁置了,此事已如天火,烧得四处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