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陈年旧账了,你这个年纪的人,肯定不知道。”康铭辉叹了口气道。
陈曦憋着没笑,一本正经的问道:“那后来呢?”
“哪有什么后来,又不能报警,再说也没打出什么后果,只能不了了之。别看我挨了打,但我不记恨胡介民,我是部队出来的,摸着良心说,对先烈只有崇拜,没有丝毫的轻慢,其实,胡介民不过是故意找茬,借题发挥罢了,表面上打得是我,实际上就是一种情绪上的宣泄,要说打脸,那也打得是当年李百川的脸,我只不过是个小角色,打完之后具体是谁,恐怕绝大多数人都不记得了。”康铭辉满不在乎的道。
“真的假的?胡总他们,现在也不清楚打的是您吗?”陈曦实在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
康铭辉淡淡一笑:“别人是否知道我不清楚,但胡介民肯定知道,事后他专程去过我家解释道歉,我们俩年纪差不多,但是那时候,他的社会地位比我高得多,至少人家是和李百川能拍桌子叫号的人,而我只不过是个默默无闻的技术员。”
陈曦淡淡一笑,斟酌着说道:“康总,不瞒您说,这件事我还真听说过,只不过只听说打了个人,但并没提及您的大名。”
“是胡介民讲给你的?”康铭辉问道。
他摇了摇头:“是我们项管办的刘汉英刘总说的,胡总倒是从来没提过。”
康铭辉听罢哈哈一笑:“刘汉英那时候还是个小瘪三,没什么发言权的,不过这么长时间,这件事确实很少有人念叨,从这里就能看出胡介民的格局了。你想啊,换成一般人,就这点事,足够吹半辈子牛逼的了,当年把市政二公司的老总康铭辉被打得满地找牙,这多风光的事啊,可胡介民压根不提,冲这一点,便足以看出他的为人了,绝对是个做大事的爷们。”
陈曦听罢,心里也不住的赞叹,这么长时间,尤其是最近五六年,市政二公司几乎成了华阳集团最强劲的竞争对手,康铭辉的名字经常会出现在公司的各种会议上,但从来没听胡介民提到过此事,如今仔细回想一下,不仅如此,胡介民甚至没在公开场合对康铭辉和市政二公司表达过任何不满和轻视,只是反复提醒大家要注意这个对手,相反,对北方建设集团倒是明显的不屑,称之为流氓加无赖的公司,只要提到,基本上是以那帮王八蛋来代替。由此可见,首先胡介民没有揭人伤疤和短处的习惯,其次,以他爱憎分明的个性,似乎对康铭辉也并不反感。
这样一想,不由得对面前这个醉眼朦胧、满嘴酒气的康总经理多了几分敬重。
“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没明白吗?华阳集团能有今天,说穿了,就是胡介民一个人的功劳,如果没有他,华阳早就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了,这样一个雄才大略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放弃自己一手创造的辉煌业绩,跑去市政府听别人指手画脚呢,要说当一把手,我还可以理解,说他心甘情愿当二把手甚至更下面的,鬼才信呢!”
陈曦瞪着两只眼睛,合计了半天,最后疑惑的问道:“可是康总,你说了半天,到底也没说出为啥啊,就不能简明扼要的告诉我,为啥胡总非要调任吗?”
康铭辉却嘿嘿一笑,拍了下他的肩膀,一本正经的道:“简明扼要?那怎么行呢!说简单了,你印象能深刻吗?印象不深刻,我这课岂不白上了!”说完,指了下面前的酒杯命令道:“快点,再满上一杯,我给你细细道来。”
陈曦不由得苦笑,扭头看了眼杨老大,见他微微摇了下头,于是灵机一动,拿起茶壶,给康铭辉倒了一杯茶,然后双手奉上,毕恭毕敬的道:“请康总您快点上课吧,我这都等不及了。”
康铭辉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瞪了他一眼道:“大胆,敢拿茶水来糊弄我。”
杨老大见状,走过来笑着道:“行了,再喝就又多了,明天还有正事,还是赶紧说吧,没看大家都等着呢吗?”
康铭辉嘿嘿一笑,这才说道:“知道啥样的国企才牛逼嘛?必须是垄断行业的,电力、石油、电信,得是这样的国企,那才是独霸一方的诸侯。我们施工行业的国企里除了中建集团、中交集团和中铁集团等几家超级大公司外,剩下的都举步维艰,地方性的施工企业,还扛着国有企业大旗的,全国恐怕也没几家了吧?你们华阳集团能挺到现在,还发展得如此好,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但是,奇迹不等于没有危机,事实上,受体制的束缚,华阳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别的不说,光是机构臃肿这一块,胡介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解决不了!你们公司有将近四千名正式职工,可真正干事的又有几个呢?要是我看,五百人足够了,那三千多位啥用没有,但钱可一分少不了,工资奖金加上三险一金,一年下来得上亿元,还不算这些人发生的管理费用,如果算上的话,你们一年创造那点利润,全被吃得一干二净了。”
这番话绝非危言耸听,陈曦心知肚明,机构庞大臃肿,人浮于事,确实是国企的一大顽疾,在目前的体制下,很难得以彻底解决。
康铭辉继续道:“以我这么多年的经验,别看华阳集团表面上风风光光,其实,早就陷入困境之中,要不是胡介民有点战略眼光,几年前开辟了石油管道的新项目,光是一个北方建设集团的超低价中标,就把你们给拖垮了。”
陈曦听得目瞪口呆,他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