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太后离开永宁苑的当天晚上,驸马严永凡来过夜了。
因为关心,所以白天的劲儿还没过去,永宁公主一直无法平复下来,拉着驸马再谈李得时被弹劾一事。
算是小两口子说悄悄话。
这对儿夫妻都感念朱翊镠的好,永宁公主就不用说了。严永凡也一样,如果不是朱翊镠,他就娶不到如此漂亮而让人心仪的永宁公主了。
总之,对朱翊镠的感情,早已经超过了单纯的姐弟情深的那种。
他们都将朱翊镠当作“大恩人”——是朱翊镠让他们获得了新生的。
如今朱翊镠岳父李得时被弹劾,而李太后又告知弹劾李得时的目的或在朱翊镠,他们夫妻俩当然担心。
然而说来说去,似乎也只能停留在说说的阶段。因为大明的驸马与公主地位太低了,朝政对他们是禁区。
其实在大明王朝,朝政对于后宫大内都是禁区,女人宦官都不能议政,但流于形式已越来越明显,就像李太后与冯保怎么可能不议政?
可对于大明的驸马公主,不能议政似乎贯穿了整个大明王朝,对驸马公主限制多多,这也是为什么大明王朝没有出现一位优秀的驸马——根本没有表现的机会,只要做了驸马就不能入仕,不仅自己不能,整个家族都不行。
就是说,像严永凡这样的驸马,也只是名声好听,驸马爷,听着牛逼,可没有多少权利,甚至都不如普通人,想入仕当官?没门儿。
不仅自己没门儿,全家族人(是全家族不是全家)都不行。
这让人如何优秀得起来?本来大明的驸马就只能在“小资”中选取,不能在当官的或大富大贵人家中选。
别说优秀,驸马不是歪瓜裂枣就不错要谢天谢地了。
就像永宁公主,若非朱翊镠,他的驸马早就已经死了,梁邦瑞是个病痨鬼嘛,这一生连行房的机会都没有,至死仍然是chù_nǚ一个。
所以,这对儿夫妻说到朱翊镠的岳父被弹劾,目标却对准朱翊镠时,一方面担忧着急,另一方面束手无策,感觉压根儿帮不上忙。
反而越议论越让人揪心,永宁公主叹气道:“虽然我今天终于将你曾对我说过的话毫无保留地都在娘面前说了,可还是帮不上弟弟。”
“哎!我们也算尽力了。”严永凡跟着也是叹气,他喃喃地说道,“在外宣传甚至生造有利于小舅子的舆论,在内又在娘面前帮他说好话。”
“可咱终究还是帮不上弟弟。”
“那有什么办法?咱总共就这么大的能耐。要是大舅子皇兄知道我暗中帮助小舅子,还不知道会不会惩罚我呢。”
“你怕?”
“我怕什么?最多骂我几句,难不成要了我的命?关键是咱确实没招儿,若有好办法帮助小舅子,我宁可上刀山下火海。”严永凡一副视死如归的样。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永宁公主感叹地道,“若不是弟弟,咱俩根本无法相遇,若不是弟弟,我无法想象我的后半生将如何度过。”
“我当然明白。”严永凡将永宁公主搂在怀里,信誓旦旦地道,“但凡有机会能够帮助到小舅子,哪怕有危险,我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那你说,我们去找皇兄好不好?”
“那不行,不行……”严永凡一迭连声坚决反对,“为了这件事找你皇兄,那让咱以后还怎么过?”
“可弟弟怎么办?难道咱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陷害吗?”
“我的好公主殿下,第一,小舅子现在不是安然无恙吗?事情或许也没有咱想象中的坏;第二,这件事娘一定会出面的,咱出面非但帮不上忙,很有可能帮倒忙;第三,咱好不容易在一起,我可不想受连累而分开,小舅子肯定也不希望我们掺和……”
“你只顾着自己好!没有弟弟就没有我们。”永宁公主轻轻一搡,小情绪上来把严永凡推开了。
看吧,与女人就不能讲道理,女人是非常奇怪的感性动物。
“我的好宝贝儿,我的好心肝儿,说得我好像自私自利似的。”严永凡只得温存细语地抚慰道,“公主那么聪明,咱们的处境你还不清楚吗?咱们也只能暗中帮助小舅子,倘若跳到台面上,同样会被人弹劾的呀。”
“我不管,反正这事儿咱不能袖手旁观。倘若弟弟真有什么危险,咱的日子也,也不过了。”
“好好好!我想办法,想办法。你别哭嘛……”一见永宁公主落泪,严永凡顿时感到手足无措。
他最怕女人流泪了。
更何况是自己心爱的女人。
又是帮永宁公主擦眼泪,又是信誓旦旦地保证,严永凡终于让永宁公主停止哭泣了。
“小舅子的脑瓜儿比别人都灵活,肯定不会有事的。”
“可弟弟这次面对的是皇兄啊!”
“皇兄脑子也不如他呀。”严永凡十分肯定地道。
“是聪明管用,还是权力管用?你要搞清楚,皇兄是皇帝。”
“皇帝也不能为所欲为。”
“但弟弟太优秀也是事实,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嫉妒弟弟的人又哪只皇兄一人?多了去。我都可以想象,有些大臣甚至为了拍皇兄马屁,本与弟弟毫不相干也会跳出来。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啊!”
说着说着,永宁公主又潸然落泪。
严永凡只得一手将永宁公主揽进怀里,一手抚摸她的秀发。
“我的好宝贝儿,咱先不说这件事儿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