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镠蹦哒的这段日子里,再也没有谁比冯保更开心的了。
两个威胁他地位的,即万历皇帝眼中的两大红人,秉笔太监张鲸被打压不构成威胁,内官监掌印张诚狱中自杀世间从此再无此人……
冯保万万没想到,一向不靠谱的朱翊镠怎么忽然就靠谱起来,居然说到做到,帮他解决了两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原本他真的以为朱翊镠是在说胡话呢,不料胡话成真。
只可惜,朱翊镠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净身出京……
如果不是被万历皇帝忌惮、冷落,冯保也不会妄想。
毕竟,尽管张鲸是弱了,张诚也走了,可如果万历皇帝依然对他那个样子,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张鲸或张诚冒出来。
所以,一劳永逸最稳妥的办法似乎还是……
这天晚上。
冯保又指使两个心腹去了尚仪局,要将郑妙谨带出来。
郑妙谨已经过了好些天心惊胆战的日子。她害怕,但又憧憬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
当被推到危险的悬崖边儿,对未来充满极度的不确定时,人都容易精神错乱崩溃掉。
郑妙谨正处于这个阶段。
她真担心哪天被人发现,然后死无葬身之地。
那个“他”只要不是当今圣上,对她都是巨大的危险。
但怎么可能是?万历皇帝还用偷偷摸摸大费周章吗?
紫禁城里,除了两宫太后,所有所有女人,只要他喜欢,原则上都有合法使用权。
郑妙谨实在忍无可忍,渴望得知真相,所以决定冒着生命危险反抗一回:不配合,就是不走。
“咋滴了?”冯保问。他没想到郑妙谨一个女使竟敢抗议。
“冯公公。”郑妙谨一颗心七上八下,唯唯诺诺地喊了一声。虽然被蒙着眼睛,可她识得冯保。
“说吧。”
“奴婢可否问您几个问题?”郑妙谨身子哆嗦,声音颤抖。
冯保也不墨迹,一挥手,让两名心腹去外头守候。
“说吧?”
“您要带我去哪儿?”
冯保沉吟片许,本不想回答,与郑妙谨的地位实在太过于悬殊,可想到朱翊镠,他回道:“一个对得起你的地方。”
“具,具体哪儿?”郑妙谨声若蚊蝇,也不敢抬头看冯保。
“哼,我会告诉你吗?”冯保轻“哼”一声。
沉默会儿,郑妙谨又问:“那个他是谁?”
其实,她也没抱多大希望,否则不会蒙她眼睛。
果然,冯保不屑回答,没有作声。
接着又是沉默。
也是,这样地位悬殊的两个人谈话,还望奢望有什么共同语言?
“冯公公,可奴婢不明白,既然你们……那为什么还要奴婢参选嫔妃之争呢?”
“因为原本你就有资格,在备选之列。”
“可到时候验身……岂不成了欺君之罪?”郑妙谨得知要参加万历皇帝聘选嫔妃的通知时,她吓得一身冷汗。
起初,她是想碰碰运气的,可后来发生那事儿,她马上斩断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再后来她又接到通知要参加聘选……
冯保平静地回道:“这个不用你担心。”
“那万一,奴婢是说万一,被陛下选中了呢?”
郑妙谨又着急地问道。
嗯,验身她相信冯保有能力蒙混过关,可侍寝怎么办?那可是需要货真价实的啊!
冯保回道:“待选中了再说,那个人应该会教你怎么做。”
郑妙谨忐忑不安,这不是让她去送死的节奏吗?
一念及此,郑妙谨忽然跪倒在地,哭泣道:“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欺君,奴婢做不到啊!”
冯保不冷不热地道:“你现在有退路吗?”
郑妙谨打了个寒噤,忽然有种想死的冲动。可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谁让她遇到冯保了呢?
唯有以泪洗面。
冯保抬了抬手:“你起来吧!事情或许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坏。你要相信那个人。我再重申一遍,你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想死不想连累家人,就乖乖地听话。”
郑妙谨战战兢兢地挣扎着爬起来,头脑一片空白。问了还不如不问,不问至少还有希望,可问了知道前方分明是一条绝路。
这让她更加忐忑。
然而,她有退路吗?她的命运已然被冯保紧紧扼住了。
郑妙谨感觉自己头脑已经完全麻木,不知道等待她的将是什么……
冯保是个聪明人,岂能不知这时候郑妙谨的情绪?
她不害怕才怪呢!
可冯保远远不及朱翊镠的风轻云淡。毕竟他觉得郑妙谨还算不上那种绝世女子,他对郑妙谨能否被选上也没有信心,更别说郑妙谨能够得到万历皇帝的青睐了……
虽然他根本搞不懂朱翊镠到底想干啥,可这事儿要说担心,冯保的程度还真有限。
因为主角不是他。
到时候万一……脱身也容易,就说是潞王爷的指示,只需这一句话便能将所有责任全部推掉。
所以冯保不怕。他更多的是期待,看看朱翊镠到底想干啥,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
见郑妙谨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儿像只惊弓之鸟,冯保抚慰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尽心尽力伺候好那个人,或许一切会出现转机,你明白吗?”
“奴婢明,明白……”
冯保接着又鼓励道:“他从三千宫女当中将你选出来,可见他有多信任你,你可不要令他失望。”
“他,他……”郑妙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