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
李太后忧心忡忡,一想到小儿朱翊镠最近的种种行为,她便感觉母子相聚的时刻将越来越少了。
为此,最近几天她总是心神不宁眼皮子直跳,所以对廷议的动态尤为关心,也不知朝中大臣会怎样为难朱翊镠。
“怎么?廷议还没有结束吗?”
李太后坐立不安,抬眸张望,焦灼地道。
这会儿,赵灵素正陪伴在她身边,忙抚慰道:“娘娘,应该快了。”
李太后叹了口气,喃喃自语:“哎,也不知结果怎样。”
赵灵素一向深得李太后的信任,说话也不必太过局促,直不笼统地道:“娘娘,无论结果怎样,最后不是还得过您这一关吗?”
“哎!”
这一口气李太后叹得更重,她担忧地道:“话虽如此,可镠儿最近做的事儿……若我一力袒护,不是要寒了大臣们的心吗?”
赵灵素点点头,又抚慰道:“娘娘,以潞王爷最近良好的表现,兴许不用您操心呢。”
李太后却深不以为然,摇了摇头说:“他是亲王,朝中大臣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且不说李太后秉持国政这么多年了,想着两个孩子他爹还是裕王的时候,处境有多尴尬!
她岂能不知一个亲王在宫中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对亲王,朝臣恨不得赶紧让他们成亲然后就藩离开京师。
更何况像朱翊镠那样活跃,竟还干预朝政,朝臣眼里更是容不得沙子,对朱翊镠又怎么会客气呢?
让她这个当娘的岂能不担心?
就在这时,她听到一声急切祈盼听到的呼喊。
“娘。”
“娘娘,娘娘,是潞王爷回来了。”赵灵素欢喜地道。
“总算回来了,总算回来了。”李太后霍然站起,脸上的愁容不减反增。
朱翊镠与付大海一同入内。
刚一进来,李太后便迫不及待地问道:“镠儿,廷议情况如何?”
“娘,非常顺利!”朱翊镠神采飞扬地回道,语气中带着莫大的欢喜劲儿。
然而,李太后毕竟是个玲珑剔透的聪明人,她眼观六路,瞅见朱翊镠神采飞扬的同时,也瞅见了哭丧着脸的付大海。
两人脸上的表情迥然不同。
肯定有猫腻……所以李太后警觉地反问道:“是吗?”
“娘,当然啊。”朱翊镠回答依然十分肯定。
可是,瞧付大海的神情,李太后感觉很不对劲。
她只得将目光对准付大海,认真地道:“付公公,你说。”
付大海一副死了娘似的表情,杵在原地动也不动,嘴巴蠕动着想说,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这更让李太后怀疑。
她紧张地问道:“付公公,到底什么情况?”
忽然,付大海“哇”地一声哭出来,数落道:“娘娘,潞王爷一时冲动,居然自求万岁爷惩处,发誓说就藩后终生不领朝廷俸禄与任何补给啊!”
“啥?”李太后一愣,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说慢点,再说一遍。”
付大海涕泪纵横,像个受伤的孩子,悲戚地道:
“娘娘,潞王爷当着万岁爷和朝中诸位大臣的面,发誓就藩后终生不领朝廷的俸禄和任何补给,不仅潞王爷自己不领,将来潞王府整个上下一概不领……”
接着,付大海又心疼地将朱翊镠各种承诺汇报了一遍。
李太后听明白了。
她眉头紧蹙,沉吟片许,然后给出两个字的评价:“有种。”
付大海:“……”
赵灵素:“……”
两人都是一愣,有种……几个意思?到底是赞扬还是奚落?
朱翊镠也没听出门道儿,嬉皮笑脸地道:“娘,你这是同意了?”
李太后未置可否,而是反问道:“朝臣同意了?”
“嗯。”
“你皇兄也同意了?”
“嗯。”
见朱翊镠连连点头,一副得意的样儿,付大海实在忍不住说道:
“娘娘,朝臣当然同意啊,他们求之不得呢,潞王爷此举,能为朝廷节省多少钱?至于万岁爷,完全是被潞王爷和朝臣逼宫,不得不同意的啊!”
李太后认真打量着眼前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小儿子,感觉他的眼神里全是戏。
于是抬了抬手,冲付大海和赵灵素吩咐道:“你俩先出去。”
“是,娘娘。”
付大海和赵灵素应声,十分纳闷儿地出去了。
刚一出来,付大海便抹了一把眼泪,不解地道:“真是奇怪,娘娘为何看起来如此平静?”
赵灵素也是紧锁眉头,犹然不信地问道:“付公公,潞王爷真是那样承诺的吗?”
“当然。”
“那不是潞王爷的性格啊!”任凭赵灵素如何深信自己再怎么了解朱翊镠,此刻她也想不明白。
“可不?”付大海嘴上回道,心想潞王爷是谁?居然会白白让利不贪图便宜?那还是潞王爷吗?
……
说实话,李太后的反应也出乎朱翊镠的意料之外。
原本想着,李太后的反应会比万历老兄还要激烈,所以他才将这个决定搬到廷议上说,而且事先没有给李太后打一声招呼。
可谁知,李太后听了,竟然给出“有种”两个字的评价。
无论这两个字包含的赞扬多一点还是奚落多一点,反正看起来没有震惊到李太后。
姜还是老的辣啊!
“娘。”
“镠儿,你先坐下。”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