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越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称得上强者的人其实很多,然而,”她抿了抿唇,“强取豪夺的海寇,绝对不在强者的范围之内。”
“你……”楚之凌的眼神变得有些阴鸷,随即更复杂的情绪从心底涌上来,“既然你不屑与一个海寇为伍,为什么要帮我对付荷兰人,甚至不惜用如此大的代价?”
面对他的追问,辛越陷入了沉思,久久一言不答。
楚之凌眼里骤然划过一丝笑意,他站起来,想拍拍她的肩膀,辛越一避闪身躲过,看着楚之凌明显缓和下来的神色和温柔如海的眼睛,辛越心里滑过一丝疑惑。
楚之凌今日穿了雪白的长衫,长身玉立气度不凡,多了几分儒雅,敛了几分原有的疏狂和霸气。
他看着辛越闪躲的模样,嘴角的笑意越发深邃:“还真是个倔强的丫头。”
将近一米九的身高让楚之凌显得非常有压迫感,然而当他展眉一笑时,龙章凤姿如天竺玉山,不显逼仄的威严耸立。
辛越被这笑容晃晕了一下,无关被美色所诱,只是隐约的好奇与惶恐——为什么楚之凌突然笑得这么……别有用心?
想起一些事,心里的怒气悉数消散,他道:“算了,以前的事情我也不与你计较,你一个女儿家为我如此舍身,我自是明白了你的心意。”
辛越少见的怔愣:“什么心意?”
楚之凌不由分说握住辛越的手:“若是想与我结为夫妻之好,倒可不必如此扭捏。”
辛越顿悟:“原来你以为我帮你对付荷兰人是因为喜欢你,”她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所以你觉得我所有的推拒都是在欲擒故纵?”
楚之凌颔首:“虽然我并非温柔之人,但我也算看中情义,先前对你无礼是未把你当自己人,现在你为我义无反顾如此付出,我怎可忽视?”
辛越抽出手揉了揉眉头,神色是少见的疲倦,内心更有欲哭无泪的无力。
楚之凌对她道:“你知道为什么我的船队能雄霸海上吗?”他自答,“因为我的船上,人多,而且都很听我的话。”
顿了顿他又道:“你也很好奇船员们为什么这么归顺于我吧?”
辛越如实地点头。
“因为我不仅惜才,还惜情。跟着我的弟兄们,不会吃亏。”
辛越望着他,没有说话。
“所以虽然我并不爱你,但是嫁给我,我必定不会让你受委屈,在前几天给你涂药的时候我就有娶你的想法,你一身伤都是因为我,而且,虽然我现在把荷兰军赶出了中国境内,但是难保他们不会怀恨对你暗中下手,你帮过我,诸衍那贼皇帝也是不会让你长久的。没有了我的庇护,你出去只有死路一条。”
“是吗?”辛越笑容清浅,“你这般为我着想,难道不记得以前我故意栽赃嫁祸,挑拨你跟荷兰人的关系?”
楚之凌无谓道:“如果我不把你送到荷兰人那里,你会出此招对付我?”
他笑容灼灼。
辛越又片刻怔忪,这个男人,一直以为她是为了帮他才几乎舍弃生命赶走荷兰人,而这样的原因很好笑——她喜欢他。
不承认则是因为羞涩。
而他由于她喜欢他的这个原因对她过往的所作所为持理解态度,更因为她出色的海上军事才华而想把她留为己用。
为了成全她,也为了留住她,所以——
娶她。
辛越似是考虑了很久才软下神色来,声音是十五六岁年纪的脆嫩:“我可是正经人家的姑娘,我要明媒正娶,要八抬大轿,”她扬起下巴带着丝挑衅意味地望着楚之凌,“你个大海贼能做到吗?”
楚之凌不遑多让,豪爽一笑:“这有何难?泉州可是我的地界,去了那里,十抬大轿都可以。”
楚之凌望着她,辛越也挑挑眉,时间无声。
渐渐,辛越感觉有些不对劲了,楚之凌的眸子有些迷离,染了丝**的色彩,他手也伸过来拉住辛越的手,笑笑,声音温醇:“既然如此,夫人,我们就休息吧。”
辛越挣开他的手,退后一步道:“说了我是正经人家的女孩子,一切都按我家乡的规矩来,新郎和新娘在成婚前是不允许见面的,这几天我们也不要见面了。”
她转过身,“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穿过连接船只首尾的主甲板,辛越迈步走向自己的房间,一出楚之凌的房间就有六个海贼跟在她背后,形影不离地监督着她,直到看着她进入自己的房间。
而在她舱房的四周都有人把手着,这阵势,简直是插翅难飞。
她平静地掏出钥匙,走进房间。
灯光如豆,烛火摇曳,辛越擦着从楚之凌货舱里拿来的锋利军刀,脸上并无明显的喜怒之色。外面海水涌动,少女手中的刀刃,幽幽地闪着寒光。
“叩叩。”
门外敲门声传来,辛越藏好刀,起身打开门,门外站着楚之凌。
显然没有听她的成亲之前不再见面的话。
辛越懒懒地道:“我要睡了,你干什么?”
楚之凌大步迈进,坐到椅子上:“我肩膀有些酸,夫人给我揉揉。”
辛越直接地坐到床上:“无聊。”她声音带了丝倦意,“我还想让人给我揉呢,你回去睡吧,我困死了。”
她似是渴睡得紧了,眼眸半阖:“不是还没成亲嘛,就别叫夫人了。”
许是因为知道楚之凌不会杀她所以松了些戒备,以至于楚之凌将手放到她肩膀上的时候她才骤然反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