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荷公主,累了吧?喝口汤吧,”谢鎏把手上崩了口的瓦碗递到碧荷公主手边,“这是马齿苋汤,酸甜解乏,很适合一番劳累后。”
“多谢……”碧荷公主低下羞涩的脸庞,接过谢鎏手上的瓦碗。
“你这样也太过分了吧?!”白凰郡主红了眼眶,她这是气的,委屈的,之前还好歹收敛一点,现在是摆明了不公平。
“抱歉,白凰郡主,我可不敢把这等粗陋之物递到你面前,你看到这崩了口的瓦碗怕是要摔了它吧?”谢鎏撇过脸去,他现在都懒得看白凰郡主了,“而且,这是白岚找到的食物,白岚熬的汤,你若是有本事能在他那讨一碗汤,那我也无话可说。”
正如,如果谢鎏向白凰郡主诉说喜欢,送这一碗汤,怕是要被白凰郡主打碎,然后嘲讽一番不自量力。
白岚此人护食得紧,天知道他为了从白岚手里讨一碗汤废了多少口水,他谢鎏才不要干这吃力不讨好的屁事。
其实,他挺庆幸自己不喜欢白凰郡主的,若他喜欢上白凰郡主,等待他的大概是无边折辱和噩梦。
“咕噜咕噜——”白岚正捧着硕大的瓦罐大口大口地喝着,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停下来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喝汤。
“……”白凰郡主
她终于明白了,在不在乎她的人面前撒娇,不过是个笑话,白岚和谢鎏都不在乎她,她在这里没有半点特殊。
“郡主若是受不了,就尽早回去吧,”谢将军伸手做出“请”的姿态,“恕我西北军营招呼不周,怠慢了郡主了。”话说得好听,可就是逐客令。
谢将军的这话无疑再往白凰郡主胸口插上一刀。
虽然白凰郡主天资傲人,可也不过是小辈,谢将军身为道轮境高手,连皇帝的脸色都敢甩,何况是其他人,指望他能给个好脸,根本是个笑话。
其他士兵也没有给隆盛太子、白凰郡主他们好脸,毕竟这个军营里是谢将军说了算,谢将军的态度决定一切,皇帝来了照样不鸟他!
是夜——
“呜呜呜——”白凰郡主躲在石头后面,蹲坐着小声呜咽,这几日在军营里受到的委屈,比她这十几年的人生都来得多。
她很想跑回家,冲进父王的怀里,好好地宣泄一番。
“哼哧哼哧——”一只獠牙颇长的野猪狂奔而来,“嗤——”一柄苍青色的大尺如同神来之笔,把它洞穿钉死地上。
因为正巧在白凰郡主的身侧,溅了她半身血。
白岚走来,在漆黑的夜里,他的瞳孔像是被墨汁浸染过一样,满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仿佛里面藏着一只荒古凶兽,随时可以跑出来把她撕碎!
从小被骄纵保护着长大的白凰郡主哪里见过这样可怕的眼神,她顿时慌了神,别说哭,她都缩着手脚瑟瑟发抖,不敢轻举妄动。
白凰郡主有种直觉,如果可以,白岚恐怕会像钉死这只野猪一样钉死她!
之前在学院考核的时候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白岚这人根本就不会因为她是女子是鸿鹄,就对她手下留情。
只要她真的碍着白岚的事了,真的踩到白岚的底线了,白岚就会毫不犹豫击杀她!他不会在乎任何东西!
白岚扛着野猪,看都不看白凰郡主一眼,像是她根本不存在或者她的存在根本不值得在意,径直离开。
白凰郡主的骄纵终于被打击得什么也不剩,明白这个世间,是不可能所有人都捧着她的。
这世上,本就没有谁是一定要被捧着的,因为没有人会被所有人喜欢。
竖日——
今天算是最轻松的一天了,只要在瞭望台上紧紧盯着远方就可以了。
瞭望台上甚至还有凳子,虽然没有靠背。
一向刁蛮任性的白凰郡主收敛了性子,安安静静地坐在那,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深意。
只要她不要闹腾,其实军营里的少年人们还算平和。
白岚是个死直男,不解风情不给人台阶下,但他从不主动惹事;谢鎏一向是嬉皮笑脸,不惹他就以和为贵;碧荷公主一向是话不多的恬静性子,也不惹事;隆盛太子的温润面具,使得他也不惹事。
……白凰郡主可能真的是唯一会惹事的。
“嘭——”狼烟骤然升起,“敌袭!敌袭!”瞭望台上的士兵奔走着,瞭望台升起醒目的黑色浓烟。
遥遥望去,如同一群黑色蝗虫般的蛮子越过广阔的荒漠草原,径直向西北军营这里袭来。
“按理说,这些蛮子通常都是因为过不了冬日,不得已之下才下来烧杀抢掠,”谢将军,“即便抢不到东西,死些人也是好的,这样剩下人的冬日便好过些。”
草原之上,就是如此残酷。
“现在是夏季,按理说他们已经忙着放牛羊,不大可能下来袭击我们才是,”谢将军陷入沉思,“但无论如何,先打了再说!绝不能叫这些蛮子欺我帝国子民。”
虽然谢将军恨极了那个皇帝,但是流云帝国是他土生土长的地方,叫他看着自己国家的国土沦陷,百姓遭难,说句实话,他办不到。
“呜——————”沉重的号角吹响,战争开始了!
“杀————!!!”谢将军的士兵和蛮子们混在一起,杀戮开始了。
在战场上,落马便是死字,身后的同袍即便知道自己脚下踩着的是同袍,不得不继续踩着他往前。
因为战争是停不下来的,只能向前。
残肢断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