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里克倚在墙边的橱柜上,抱着双手直盯着不远处侧身坐在沙发上的安茹,金色的碎发几乎遮住了他的眼睛,他挠了挠头,用一种随意且平缓的声音朝着安茹说道:“你知道你的哥哥去哪了吗?”
安茹好像完全没有听到这句话,她还是侧着身子直盯着窗户外的单调景色,街上不复之前的喧嚣,大部分居民都选择待在家里,并且心怀恐惧,他们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只能远远地看到山上残破不堪的公爵府。
士兵的巡逻很粗暴,这群士兵好像并不在乎他们的身份,就算他们是贵族或者是身居要职的人员,同样无法逃过那群游荡在街道上士兵们的排查。
有钱人开始将自己手上的金币换成更方便携带的宝石,他们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结果却是没有一个人可以做到,每一辆试图离开恩贝尔城的马车与商队全部都被扣押下来,而后不知所踪,也许是被那群士兵带走了,无一例外。
令人窒息的沉闷气氛在恩贝尔城中蔓延,所有贵族在一开始都在调遣自己的情报网,想要获取关于这件事情的一些信息,但是很快,他们的暗哨和密探都被清除了,这一下他们都有知道领主的态度了——公爵大人不想让他们知道关于此事的任何一点信息。
恩里克大拇指和食指互相摩擦了一下,他继续说道:“也许他死在了公爵府里面,因为他没有在公爵大人的计划之内,亦或者他早就离开了,因为他是公爵大人唯一的儿子。你猜会是哪一个结果?”
安茹还是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
恩里克呼出一口气,不以为意地继续说道,如果不去在意他言语之中透露出来的信息,而是单纯地听着他那随意的语调,也许他人都会觉得他只是在闲聊,“我猜是后者,因为他的身份不是吗?而我们可怜的老安德鲁就没有这种待遇了,他为公爵大人尽力搏杀了上十年,而后又在公爵府之内压抑着他的本性,做了十年的文职工作,但是结果呢?还是被抛弃了,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他并不在我的计划之中。多么干脆与决绝。”
安茹这时才有所动作,她扭过头看着恩里克,声音冷漠地问道:“我的老师呢?”
“而他甚至都没有机会下葬,反正我们的士兵没有发现他的尸体,也许他的尸体被带走了,毕竟半巨人的尸体对于某些阴暗的人物有着不错的价值,收藏或者是研究的价值,没人可以知道。”恩里克没有理会安茹的提问,而是继续说道,“一位追随了公爵大人二十年的忠诚随从,为公爵摆平了无数困难与障碍,但是结果却还是比不过一位连剑都不会举的,毫无作用的废人。”
安茹盯着恩里克的脸看了一会儿,察觉到面前这个金发的男人不会回答她的问题,于是她再次转回头,像是发呆一般地盯着窗外。
恩里克停顿了一会儿,他看着安茹的侧脸,站直了身体,他轻声说道:“还是说公爵大人只是并不想我们的御用验尸官阁下察觉到安德鲁其实是一位半巨人,真是一个值得令人深思的问题。”
说完这句话之后,恩里克向前走了两步,双手按在了沙发的靠背上,他弯下腰,在安茹的耳边说道:“尊贵的圣女大人,为什么不拯救一下我们这种可悲的凡人呢?还是说半巨人不在你的庇护范围之内?”
安茹侧过头,她的鼻尖都快与恩里克的鼻尖接触了,她就在这种极近的距离之中与恩里克对视着,但是她一言不发。
而就在此时开门进来的托德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他冷声说道:“恩里克,离殿下远一点。”
“苍老的、可悲的、虚弱的托德!”恩里克直起身子,转过身看着托德说道:“你不也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圣女大人而变成这样的吗?你损失了多长时间的寿命?十年,亦或者是二十年?你快死了,所以为什么不闭上你的嘴,为自己挑选一个合适的坟墓呢?”
托德愤怒地绷直了身体,他嘶声说道:“恩里克,你疯了吗?你是想要背叛公爵大人吗?”
“真是可怕。”恩里克高声说道,他昂着头蔑视着托德,“我只是讽刺了一位反魔法战士,而这位反魔法战士只不过是我们圣女大人的一位侍卫,并且他还没有做好他的本职工作,只是这样都会被理解为要背叛公爵大人,真是令人害怕的阶级。”
“不,就算你杀了我都没什么关系,只不过你不觉得你离殿下太近了吗?”托德紧盯着恩里克的眼睛,“那可是毫无疑问的亵渎动作。”
“够了!”安茹在这时说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情绪,“都出去,我需要我的老师。”
恩里克耸了耸肩,“悉听尊便,圣女大人。”而后他就从托德的身旁走过,在经过托德时,他瞥了一眼后者,并且勾了勾嘴角,而托德则完全没有再理会恩里克,只是看着安茹的背影。
等到恩里克离开了这个房间,托德才朝着安茹深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在打开门的时候他轻声说道:“我就在外面,不会让他再进来了。”
安茹没有回答。
恩里克刚下到二层都看见紫眸的气运师想要上去,他在楼梯口停下了脚步,看着气运师沉默不语。
“利欧失败了,并且失败得很彻底。”气运师看都没看恩里克一眼,而是脚步不停地向上走去,“我不觉得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你得去完成他的工作。”
恩里克在楼梯口待了一会儿,没人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