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美丽女子如辛夷、双儿、千幻樱等等,亦有小胖子、公子烨、陈林等人,有公子铮与楚母,有楚天歌和楚离人,连难陀都有一个正在埋头雕刻的人像成型……
当楚留仙终于放下刻刀后,心中有一个预感浮现出来,知道他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不长了。
他再次抬头,望向难陀。
这一次,难陀没有轻易地点头,轻易地摇头,沉默稍顷,长太息出声:“我能看出来,此女忠,此女纯,此女受你怜惜。”
他说话时候,目光分别掠过辛夷、双儿、千幻樱三女。
“此人乖戾,这个骄傲。”
这回是公子烨和陈林。
“这两人,你既想亲近,又不能亲近,站在最近的最远地方。”
难陀提到公子铮和楚母的时候,楚留仙神色第一次发生了变化。
“你的手法已经大成,艺近乎道!”
难陀这话从字面理解,分明是赞叹,可是落在楚留仙的耳中,听出的又是遗憾,是惋惜。
“请指教。”
楚留仙以师礼待之,恭敬求教。
“我能看出那些,证明你每次雕刻的时候,都将心神、情感灌注入其中,他们才有了灵魂。”
“可惜……”
难陀摇着头,状极惋惜,又有茫然,似乎他想要说的话,自己都无法分辨到底是对,还是错?
“从中也可以看出,你是一个
——无情人!”
最后三个字,难陀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吐出来,对面楚留仙听在耳中,瞳孔骤然收缩。
“你有心,但无情!”
“在你的雕刻当中,我看不到情。”
楚留仙一直等到难陀叹息着将话说完,方才恭敬地道:“敢问,何为情?”
“何为情?”
难陀似乎犯难,低着头良久,才缓缓地说道:“情之为物,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他再摇头,道:“从你的作品里面,我看不到。”
楚留仙默然稍顷,徐徐道:“弟子也不知道你说得是对,还是错?什么是情,何为无情?我亦不知。”
“我只知道,若为珍视,我当守护!”
楚留仙说话同时,伸出一只手来,高举过顶,在最高处翻掌而下,向下一压。
“轰~~”
摆放在地上的上百个木雕浮空而起,一个个身上或多或少,或简或繁,浮现出一个个龙禁图案。
霎时间,整个雕刻铺子成百上千倍的明亮,一灯如豆掩盖在这样的光亮下,昏如夕阳。
“轰轰轰轰轰轰~~~~”
一个个木雕炸开,一个个龙禁图案悬浮而起,汇成一条银河一样的光带环绕在铺子上空,最终蜂拥而来,汇聚于楚留仙举过头顶,遥遥相对的双掌间。
他一边将两只手慢慢地合拢,不住地压缩着那些龙禁,让它们燃烧得最明亮,最耀眼,同时静静地看着难陀眼睛。
难陀精神一恍惚,仿佛看到七天前,楚离人从外面踏进来时候的眼神。
那是坚定!
有着属于自己道,不容人置喙的坚定!
当那些龙禁银河被压缩成一点,湮灭在楚留仙双掌间之际,难陀明白了他的道。
以木雕来代言。
难陀的道,是陪伴,是一种痴!
楚留仙的道,是守护,是一种执!
面前的楚留仙依然恭敬有礼,如对尊师,但难陀却从他身上那份坚定上,看到了指天高峰,出鞘利剑一般的锋芒。
天若阻我,天也捅一个窟窿的锋芒毕露,坚定不屈。
难陀又是一叹,好像在一瞬间,觉得什么东西在动摇,觉得自己好像老去了无数年。
“罢了。”
他摇摇晃晃地起身,仿佛是坐得太久血气不通,站立都不稳了,对着楚留仙说道:“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楚留仙毫不犹豫地应道:“请吩咐,弟子若能办到,定不推辞。”
难陀教授他的是雕刻,又不是雕刻,更是一种过程,一种对自身道感悟和明晰的过程。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难陀亦为师长,有事弟子服其劳,理所应当。
“我想让你帮我找一个人,看看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她在仙缘镇里面,不肯见我。”
难陀说着,将一直持在他手上,须臾不曾离身的刻刀递过去,道:“这,就算是我给你的报酬吧。”
“它叫: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