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瑜洲凝望着武媚娘,心中有万般柔情,可除了眼神交流,别的方式不能表达一二。
他只能远远地望着她。
那如同玉石一般的眼眸,眼神婉转,柔情似水,传递着深情的目光。
两个人就只能这样远远地相望,无法执手相看泪眼,更别说竟无语凝噎了。因为这里是皇宫,不能够让他们肆无忌惮地真情流露。
她也是只能这样望着他。
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竟然造化弄人,这般不知不觉间的再次相遇。
其实如今再见,便早已不是昔日的情分。正所谓宫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武媚娘知晓,尽管心有不甘,也只得接受。
丁瑜洲也明白,过多的牵连终究会是隐患。与其藕断丝连,倒不如就此结束。
原来武媚娘是陪王皇后一起来两仪殿和皇帝品香的。作为宫女的她,没有资格进入殿内,刚才还一肚子的怨言牢骚,觉得皇帝李治对自己不公,明明说要给自己名分,却迟迟不见行动。
不料就在这个时候,她惊讶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低头站在台阶下,仔细辨别之后高兴地认定就是丁瑜洲无疑。
这才有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幕。
武媚娘再次见到丁瑜洲,心情五味杂陈,一阵高兴和喜悦之后,心里却是一种伤感。
碍于冷冰冰的宫规和压抑人心的束缚,武媚娘不能也不敢有越矩的行为,丁瑜洲也是,如果他们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的死亡。
这种情况下,他们两个人所能做的就只有默默看着对方,通过眼神来传递长久的思念和回忆。
丁瑜洲发觉他和武媚娘之间不知为何竟然有了一种疏离的感觉,早已不是当时那种只需一个眼神就能彼此明白各自心意的默契感。
丁瑜洲看了一会儿武媚娘,最后对她一个灿烂的微笑,知道两人是没有机会说话的,索性便不再去看她。
她已然理解他,也知道了他的处境。
毕竟此时牵扯自己的身家性命,如果再有别的事来耽搁,他也无法全身心的去应对。
不管怎么着,还是保命要紧。
丁瑜洲继续低着头静静地看着脚下的被宫人们打扫过的干净的台阶。
他努力克制思绪,心里直犯嘀咕:
既然说是皇帝召见,为何迟迟等不来皇帝召见的命令呢?到底皇帝召见我,是因为我进献的香料合乎皇帝的口味,还是不合乎皇帝的口味呢?
丁瑜洲对此完全不知,没有任何迹象让他能想得明白,因为他不了解此时的全局。
站在不远处的武媚娘其实也不知道。他们俩只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实现了一个偶然的相见。
因为这次相见,彼此在各自的心湖中击起了层层的涟漪。
……
就在丁瑜洲不住诧异的时候,两仪殿的大门被打开了。
一个老成持重的內监从宫殿里走了出来,对着台阶下方高声喊道:
“陛下有旨,宣丁瑜洲觐见。”
丁瑜洲听到命令,心里激动万分,连忙加快脚步走上台阶。
一边走一边心里不住的为自己打气:不管是福还是祸,终究是躲不过的,与其害怕,倒不如勇敢去面对。
丁瑜洲快步走到那个太监的前面,定睛仔细一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尤达发。
丁瑜洲见到是熟人,忙上前行了个礼。
尤达发脸色阴沉,对他勉强一笑,悄声说道:
“圣意难以揣测,还请小心为妙。”
丁瑜洲一听尤达发的话,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原本还对自己研制的香料充满了信心,却不料竟然是这种结果。
丁瑜洲失魂落魄地跟在尤达发的后面,虽然隐约猜到了不好的结果,但是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两仪殿是皇帝的寝宫,富丽堂皇,雍容华贵,无论规制还是装饰,一看便是国家的最高规格。轻纱翠罩嵌满了大小珍珠,紫檀木博古架上摆放着商周青铜器、秦汉古玉,墙上挂着魏晋文人的字画,一应陈设器物均是金光闪闪,带着珠光宝气的光芒。
丁瑜洲一进入,就顿时感到屋子里浓浓的暖意,还有青铜香炉里飘出的悠悠香气,他知道那是上好的龙涎香,一般人是很难用得起的。
龙涎香是抹香鲸的肠道分泌物,早在汉朝时就有人从海边发现了此物,所以中国是有史考证以来最早用龙涎香的国家。
丁瑜洲不敢再去多想,忙上前跪下,高声喊道:
“草民丁瑜洲拜见皇上和皇后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丁瑜洲一紧张一慌张忘记了唐朝向皇帝行礼问安的祝福语了,就随口脱出最熟悉的这两句话来。
丁瑜洲说完,耳中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皇后,你听这人的话当真是有意思啊!”
这是唐高宗李治的声音。
因为这是第一次听到真人皇帝的声音。丁瑜洲心中甚是激动,抬头往上看去。
随着他目光触及的地方便是李治所坐的位置。两仪殿很宽敞,巨大的空间营造出压抑和冷漠的感觉。丁瑜洲因为心情激动,早忘记了这种礼法的桎梏感。
此时唐高宗李治正坐在金漆龙纹宝座之上,身后是巨大的山水画屏风,李治旁边坐着的是端庄静雅母仪天下的王皇后。
这是丁瑜洲第一次见李治。在丁瑜洲的眼中,李治并不算得十分帅气,是那种普普通通的相貌,给人一种老老实实的感觉,只是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