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青面獠牙的小妖怪,样貌明明生得极其骇人,却偏偏眼神清澈,表情纯真,一时间竟然让沙僧下不去手了。
遥想当年刚刚流落到流沙河之时,他也曾一度因为这般相貌自惭形秽,数十年间不曾离开河中半步,如今想来,着实是可笑得紧。若是仅仅因为这般样貌便该死,那自己也与他们一般,岂不是更加该死了?
想及此处,他本已举起的木杖又缓缓落了下来,皱眉道:“孩儿,你家大人现在何处?”
两个孩童一听这话,却是笑得更加欢快了,拍着手道:“大叔,看来你果然是我家的亲戚,我娘就在家中,你可是要见她?”说完,二人同时大喊道:“娘亲,娘亲,咱家亲戚来了,你快出来啊。”
话音刚落,便见得屋舍中慌慌忙忙地走出了一个女子,果然是生得花容月貌,只是荆钗布裙的却与一般农妇无异,而且周身并无妖气,分明就是个人类。
那女子一见到沙僧,顿时大吃一惊,连忙跑上前来将两个孩儿护在了身后,叱道:“你是何方妖孽,竟敢来我家放肆,可知我们当家的是何等人物吗?”
沙僧微微一愣,皱眉道:“姑娘莫慌,我并非恶人,不知你可就是那宝象国的公主百花羞?”
那女子闻言浑身一震,却是目露惊恐之色,慌忙摇头道:“不是,不是,你找错人了,我并非宝象国之人,也不是百花羞,你快快离开吧。”
沙僧向来心思细腻,见女子这般反应,只道她是被妖怪吓坏了,便道:“姑娘不必害怕,我是乃大唐圣僧的徒弟,天庭的卷帘大将临凡,受宝象国王之托,特来寻找公主。若你真是公主,只需照实说来,我自会救你安然返回国王身旁。”
谁曾想,那女子听了这话,脸上的惊恐之色却是更浓了,再次摇头道:“你若真是神仙,还请快快离去,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我真的不是什么公主,也不要回宝象国,还请大师饶过我吧。”说话间,眼中却已急出了泪花。
沙僧心中更是奇怪,指着那两个孩童道:“若你不是百花羞,那这两个孩子又是从何而来?他们的父亲又是何人?我看他们如此样貌,他们的父亲恐怕也并非人类吧?”
那女子哭到:“休得胡言,他们的父亲就是我家夫婿,又怎会不是人类?我家孩儿的样貌虽然怪了些,却也不曾招惹别人,又与你何干?”
沙僧心中不悦,便也不愿再多废话,道:“也罢,既然你不肯承认,我便带你回去见宝象国王,到时一认便知。”说着,他便一步迈出,探手抓向了女子的臂膀。
不料,那女子此时却是猛扑而上,一把抱住了沙僧的双腿,回头对两个孩儿道:“孩儿,你们快快逃,躲到树林中去,待得你们父亲回来了,便让他来宝象国王宫救我。”
沙僧没想到这女子竟是这般反应,顿时心中气恼,道:“你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我好心从妖怪手中将你救出,你怎的将我当做了恶人?还不快快松手,这般闹下去,成何体统?”
只可惜,那女子却只是摇头,双手抱得却是更紧了,偏偏两个孩童年龄又小,不但不肯离开,反倒都是放声大哭,却是让沙僧更加窘迫了。
就在他束手无策之计,忽然听得天空中一声暴喝传来道:“大胆,何方妖孽,竟敢趁本我不在,闯我家中,辱我妻儿,莫非是不怕死吗?”
众人听得这话,方才齐齐收了声,抬头看去,便见一道遁光飞射而来,却是一个相貌俊朗的中年男子,身着一袭黄袍,手提一把钢刀,脸上满是愤然之色。只不过,那体内隐隐逸散而出的妖气,却是将他的身份暴露无遗,不用猜,此人定然便是黄袍大王无疑了。
两个孩子见到父亲回来,已是扑上前来,抱着父亲的大腿哭个不停,那女子却是收了哭声,悲悲戚戚地退到了夫君身旁,道:“夫君回来得正好,今日家中来了个莽汉,又说是什么大唐圣僧的高徒,又说是什么卷帘大将军下凡,非要抓我回宝象国去见父王,你可定要为妾身做主啊。”
这话一出,分明就是承认了她正是宝象国公主百花羞,只是沙僧却更加摸不到头脑了,他怎么也想不出,明明自己表明了来意,为何这公主偏偏就是抵死不从呢?
然而,那黄袍大王听得这话,却是浑身一震,上下打量了沙僧一番,双眼却是落在了降妖宝杖之上,惊道:“你......是你?”
沙僧心中一动,奇道:“妖孽,难道你认得某家不成?莫非你真是那位天官的坐骑,来此岁祭的?”
黄袍大王脸色数变,慌忙摇头道:“一派胡言,我与天庭并无半点瓜葛,早年间听闻有个卷帘大将军激怒了玉帝,被打下凡间,却夺舍了一个水妖之身,想来应该便是你了吧?既然你要保玄奘西去取经,又何必多事,要来招惹于我?”
沙僧听得这话,心中顿时更加疑惑,要知道,他当年获罪之事,天庭中也并非人尽皆知,更何况,对方还对玄奘取经之事了如指掌,若是没有些来头,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左看又看,却看却越让他觉得这黄袍大王有些熟悉,也让他更相信对方是岁祭的坐骑,便不由得冷笑道:“罢了,我也懒得管你的主家到底是谁,今日既然落到我的手中,我便先替监察司责罚你一番,再回去论罪不迟。”
黄袍大王听得这话,也是脸色一沉,恨声道:“我也不想多问你这卷帘大将是否还算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