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大营以后,唐渊打听了一下其它队伍的情况,大家基本都差不太多,虽然打赢了,可赢得都十分艰苦。
更可悲的是,一旅二团都尉长唐凌脖颈中箭,差点死了,据说现在还发着高烧呢。听军医老王说,唐凌命大,那支箭是顺着皮肤穿过去的,没碰到大血管,但却伤到了喉咙外侧,虽然不致命,可以后说话恐怕不会太清楚了。
虽然跟大伙儿比,没什么突出表现,可唐渊还是挺高兴的,毕竟,典梼、典枭、张铎他们那可都是陇右的老兵了,自己一个新兵蛋子带一个团,战绩跟他们差不多,这已经很令人振奋了。
如今唐琪清点人数,整个师还剩下不到三千人。其实唐琪这女人有的时候也挺风趣,她给这三千人取了个外号:一群邋遢兵。
大老远赶来,本以为能休息半天,却没想到战斗命令下达得这么快。虎贲四军第三师中郎将肖飞,派传令兵给唐琪,要求酉时准时攻城,唐琪部负责攻打西城门。
所谓西城门,其实指的是整个西边城墙,德州城虽然没有相州那般坚固,可也不赖了,周围有护城河,有吊桥,有翁城,城墙约有两丈高,居高临下防守,实在是占尽地利优势。
这种仗最不好打,尤其是对于新兵队伍来说,装备太差,是致命短板。
“德州城里有五千男贾人,他们的装备并不是很好,都是一些寻常皮甲。只要我们的刀够快,力气够大,就能一刀砍死他们。照比相州城守城的铁甲兵,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今天晚上,我们与友军合作,谁先攻入城中,谁获得首功。这次战斗凶险异常,我唐琪会亲自带队冲锋。”
唐琪目光一转,几乎是瞪向马不彤:“马监军,我登城,城下纪律就交给你了,但凡有畏战者,杀!”
“是!”
马不彤一听说让自己专管纪律,当时精神头就来了,一蹦多高。作为同级将官,其实他完全没必要表现得如此激动,可现在看来,他已经有些被唐琪镇住了。
几次战斗,让马不彤看清了自己与这名女将军的差距。他深深地感觉到,唐琪比他勇敢得多。
在女人面前显得懦弱,马不彤会觉得脸上发烧,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显得亢奋。
攻城计划很快布置下来。
分三队一起冲锋,这样可以稀释对方的弓箭数量。
北路典梼带队,扛云梯攻城。
中路典枭带队,推攻城车撞城门。
南路陈铎带队,组装攻城塔攻城。
唐琪带领唐渊等人一千人,组成第四梯队,根据战况,选择支援哪个方向。
酉时未到,战斗气氛已经十分紧张,各个将官站在队伍面前,高声呐喊,振奋气势。
不停有传令兵跑来跑去,各友军之间传递消息,急促的马蹄声,让气氛显得更加紧张了。
唐渊曾经找到这样一种感觉,气氛紧张到顶点的时候,自己的耳朵是失聪的,整个人的反应都有些迟钝,这个时候,纳兰信的存在,给唐渊帮了很大忙。这小子的脑子,时刻都是清醒的。
而这个时候,唐琪的表现,实在令人叹服,许多人都觉得,她这个人天生就是为了战场而生的。她完全不怯场,甚至还显得有些兴奋。
酉时一到,攻城开始。
呐喊声,惨叫声,武器碰撞声,很快就被隆隆鼓声和冲锋号角的声音给淹没了。
气势如虹,感觉大地都在颤抖。
士兵们蚂蚁一样爬上城头,一波一波爬上去,又一波一波滚落,梁军英勇,男贾人的守城意志也很坚决。
战争是残酷的,每一场战斗,都是极度残忍的。
四面围攻德州,德州守将巴兰图雅手下只有五千人,布置在西城墙上的是一千人。
这一千人,疯了一般,死死守住城头,有的人已经身中数箭,还在拉弓反击。
爬城墙时,双方的伤亡比例,超过十比一,刚有人举着盾牌冲上去,将面临无数长矛,根本就登不上城头,而后面的人又不断爬上来,自己想不冲都不行。
典梼的云梯队,伤亡惨重。
再看典枭部,推着攻城车向翁城大门靠拢,天上箭矢密密麻麻,而且还带着松油,攻城车已经烧毁了三辆,第四辆已经没有可走的路了。
这时唐琪下令,让典枭撤回来,向老将陈铎那边靠拢。
结果典枭队伍跑到一半,陈铎所帅攻城塔也被引燃,熊熊烈火如同天地间一颗巨型火炬。
“继续推,给我把攻城塔推到墙上去!”陈铎声嘶力竭地喊,见士兵们放弃攻城塔往回跑,他亲自冲了过去。
“陈将军,已经不行了!眼瞅着就塌了!”
“推过去,推过去,用攻城塔烧城墙!”
为了把这颗大火炬推过去,陈老将军身先士卒,后来手都烧变形了。
战斗之惨烈,让许多新兵心惊胆战。
唐渊不禁向左右看了看,这时他发现,陈豹表现得最为冷静,甚至还有些不屑。
唐渊压低声音问道:“二弟,你觉得这样打不对?”
陈豹沉声道:“要我看,不如全用云梯。”顿了一下,又道:“我愿亲自带队,冲上城头。”
“二弟有把握?”
“我观北面望楼是薄弱点,给我一架云梯,我第一个登城。”
唐渊望向北面望楼,确实那里比较薄弱,但是那里却比普通城墙高出一间房子,他们的云梯够不到那么高。
唐渊咬了咬牙,“我有办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