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扈兰花来见唐琪,刚一见面,唐喜便满脸堆笑:“哎呦,族妹,找我何事?”
“堂兄请坐。”
“呵呵,客气,客气。”
唐琪并没有对唐喜摆脸色,只是正常神色,看着这位庶出少爷。
唐氏二叔家,有十八个儿子,像他这种丫鬟生的小子,在家的地位比高级下人高不了多少。甚至照比大管家和老太太身旁得宠丫鬟,还要低上一头。
“这几次作战,你表现得都很好,回头家族开会的时候,我会一五一十告诉义父的。”
义父自然就是族长唐振,这是家族内部的事,可规矩看起来一点儿不比朝堂上轻松。每一种功劳,都有相应的奖励,随之而来的就是家族地位的攀升。如果唐琪能在家族会议上说自己一些好话,记上一笔军功,自己在家族和自己家中的地位,就不能与以前同日而语了。
“哎呦,谢谢堂妹,谢谢堂妹。”
“不过呢。”唐琪话锋一转:“你到底是二叔家的儿子,你也看到了,战斗很惨烈,也很危险。多少次,都有战败的可能。一旦战败,我也照顾不到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将来我如何对二叔交代呢。所以我决定,把你的职位暂时调换一下,你觉得如何?”
“调职?”唐喜立刻笑不出来了。
现在他是暂时第四师,第一旅,第一团的都尉长,正常编制下,手下有1000人。实实在在兵权,让他更容易立功。自己的表现,照比其它都尉长,好不到哪去。没听说这次唐琪大封赏,为何单独找我呢?
他眼珠转了转,说:“愚兄觉得,不调换也成。为家族效力,都是出于本分。”
“你不必担心,就算我给你调换职位,也不会降低你的军衔,而且还会跟大伙儿一样,水涨船高。每次打了大胜仗,别人被提拔,你也不会被落下,而且这个职位,相对来说很安全。”
“什么职位?”
“督粮官。”
“督粮官?”唐喜疑惑:“不是陈福担任?”
“哎,别提了。这次作战,陈老将军受伤不轻,估计要落下残疾。”
“督粮官副将呢?”
“我审查过那个人,性格比较毛躁,不适合当督粮官。经过我多次考量,觉得你性格稳重,办事牢靠,除了你,旁人都不太合适。”
面对唐琪的夸赞,唐喜满肚子狐疑。
自己什么德行,自己很清楚。
督粮官可不是好当的,是部队里最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如若哪次分配不均,或者因为押粮不及时,又或者粮草被人劫走,那后果不堪设想。
看起来,好像属于后勤序列,可实际上,是在刀刃上走路,一步踏错小命就没了。
唐喜面带难色。
这时唐琪下了一剂猛药,道:“提升你为一级校尉,如何?”
一听此言,唐喜立刻来了精神,嘭的一声跳起,道:“堂妹抬爱,愚兄在所不辞!”
唐琪笑了,道:“那好,现在你手里还有三百多个人,不太够用,我再给你填补一些人,凑够五百。从现在开始,所有人必须立刻离开阳信城。记住,不许留下一个人!”
“是!”
唐喜突然被提升为校尉,美得他有些忘形,刚走出唐琪的视线,他就欢快蹦跳,庆祝一番。
都尉长提升校尉,这是一道坎。
好多人卡在这里多年,不曾提拔一步。自己突然成了校尉,这要是回家告诉爹娘,那是多大的荣耀?
丫鬟出身的母亲,以后可算抬起头来了。
可他刚走回自己屋里,突然感觉到一个大麻烦。
“哎呀,这下可坏了…”
他愣了许久,喃喃自语道:“我屋里还养着一个活爹呢,我应该怎么处理他呢?”
“唐琪可是瞪着眼睛跟我说,不许留下一个人。当时我听这话就有点别扭啊,看来,唐琪已经知道唐擎藏在我这里…”
“是谁泄的密呢?”
——
洛阳,灯火通明的洛河街,河岸上停靠着一排挂满红灯笼的画舫,许多阔少公子达官贵人,成群结队登上花船,不久后,船夫卸下缆绳,花船缓缓驶向河中。
花船宽阔,透过掀开的窗户,透过氤氲的水气,一个个婀娜身影浮现在岸边青年眼中。
青年眼神深处有说不尽的悲哀,他尽量掩饰着,可任何人都能从青年木然的表情上,看出一丝端倪。
这位年轻人,正是被少年皇帝赵策从河中道诏令回京的毋敛寅,他少年得志,才华横溢,可他在落入皇帝视线之前,却曾犯下一桩错事。
他总觉得对不起那名女子,当他离开京城,赴任河中的时候,曾经考虑过,派人来接女子过去,可来的人却说,女子已经不在了。
这次回京,他已经扎上了皇帝御赐紫金冠,再也不是那个穷书生了。
可他还是换了一套跟当年衣衫款式相似颜色相同的普通衣衫,站在河边遥望洛水。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那名女子,一如往常,坐在一艘小船里,等待着光顾她的客人。
“大人,您又伤神了。已经在这看了许久,小心着凉。明儿咱还要去桑腊呢。”
“反正也是坐车,反正也不是一天能到,急什么呢。”毋敛寅用力闭了一下眼睛,叹了口气,睁开眼睛道:“好了,咱们走吧。省得让人看到,说些闲话。”
“唐潇,你给我站住!”
“香橼?你怎么会在这里?”
远处,